第2章 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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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快过来叔叔给你讲故事听。”

“病已,别听他来,你来叔叔这里,跟叔叔斗蛐蛐。”

“病已,你又在地上玩蚂蚁。”

“病已,你怎么又把小树枝放在床上了。”

“病已,你怎么又把蚯蚓扔我身上。”

郡邸狱中每天被念叨的最多的小男孩此时手中正拿着他的小木剑比划挥舞着,嘴时不时发出“嘿、哈”的声音。小脸已成了花猫脸,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小男孩自然就是当初的皇曾孙,如今已经磕磕碰碰的长到四岁,那医馆的周太常开玩笑他就是用药养大的,后来廷尉监为了图个好兆头便给了取了“病已”这个名子,希望他病全好了,从今以后不再生病。说来也奇怪,自从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后,刘病已就真得没有再生过病了。

本是沉闷的监狱因为有了刘病已这个极讨人喜欢又讨人厌的小孩而有了一些生机,狱中的每个人不管是大奸大恶的还是大忠大善的都喜欢和刘病已说上几句话。“巫蛊案”一直在没玩没了的查着,而这个案件的最大的受害者却在郡邸狱每日乐呵呵,不知愁苦。

在狱中,他听了许多有关游侠的故事,在他幼小的心灵便种下了一颗种子,要成为了一快乐潇洒的游侠,并且还央他的廷尉叔叔给他做了一把木制的小剑,这刚刚拿到剑没几天自然是爱不释手,也不去听故事斗蛐蛐了,也不去淘气做坏事了,整天就拿着这个小剑玩个不停,睡觉都要抱着睡。

“病已,快来洗把脸,吃饭了。”胡组站在屋檐下喊道。由于廷尉的特许,胡组和郭征卿可以在郡邸狱内自由活动。

“知道了。”刘病已嘴里应了一声,手上却仍然不停的舞弄着小剑。

只到胡组走了过去,把他小手捉住,右手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嘴里说到:“听到没,听到没。”

刘病已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乐呵呵的说到:“不疼,不疼。”

胡组又稍稍加重了一些力气,又拍了两下,问道:“这下疼不疼?”

“不疼,还是不疼。”刘病已从胡组的手中挣脱出来,一边向屋子里跑,一边笑着回头笑着说到。

“胡妈妈,我们吃完饭去外面去玩好不好?”刘病已嘴里嚼着饭,眼神却可怜巴巴的看着胡组。他说的外面不是屋子外面,是院墙外面。每次,他拉着胡组和郭征卿向外面走都被扯了回来,吓他说外面有坏人,不能去。

“病已乖,外面有坏人,咱们就在院墙里面玩,好不好。”胡组温柔的说道,心中却是泛酸,这孩子从小就在这阴暗的监狱深墙内长大,从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胡妈妈,我们就去玩一会儿会好不好,就一会儿会,病已有小剑了,不怕坏人。”刘病已抓住胡组的衣袖,将自己粘满饭渣的小嘴在胡组衣袖上一边擦一边央求到。

“出去坏人会把小病已抓走的哦,抓走了你就见不到胡妈妈和我了哦,小病已乖听话啊。”郭征卿也劝说到。

“那胡妈妈和郭妈妈和病已一起出去,病已就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啊,好不好,出去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刘病已已是带着哭腔的说到。他听了那么多的游侠的故事,才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是监狱这么大的,外面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爱他的胡妈妈和郭妈妈就是不愿意带他出去玩。

“好了好了,病已快说饭,吃完饭了咱们再讲。”胡组被刘病已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又将老一套拿出来说。

“又这样,又这样。”刘病已嘟起小嘴,闷闷的说到。突然间两只眼睛转了转,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你们不让我出去,我一会跟着廷尉叔叔偷偷的出去。

廷尉叔叔每天都会来看他的,今天还没有来。于是吃完饭,他便一个人坐在屋檐的台阶下,手中拿着他的小剑边玩边不停的向院墙的大门口张望。

“廷尉叔叔,廷尉叔叔你来了。”看着廷尉的马车驶了进来,不等马车停稳,小病已便颠颠的迈着他的小腿跑了过去。

廷尉监在马车里听到刘病已的喊声,连忙吩咐马车夫将车停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刘病已抱了起来,问到:“有没有想廷尉监叔叔?”

刘病已照例把脑袋放在廷尉胸前抵了抵,说到:“想,好想。”

每每刘病已做出这个动作,廷尉便觉得眼前的这个瘦小男孩对自己的无限依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他摸了摸刘病已的小脑袋,说:“咱们进去说。”然后边走边不停的把刘病已向上举,刘病已咯咯的笑个不停。

廷尉走的时候,刘病已破天荒的没有送出去,他眨着那么灵动的双眼,奶声奶气的说道:“廷尉叔叔,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走。”

廷尉监又揉了揉刘病已的小脑袋说到:“要乖哦,叔叔走了。”

刘病已乖巧的点了点头,却待廷尉走远,便稍稍的跟了出去。刘病已刚刚四岁,而且因为以前老是生病,也比一般的小孩子瘦小,他跟在廷尉的马车后面出去时,监狱的门卫还真没有注意到,只是一个猛然抬头看着廷尉远去的马车时,好像马车后面有一个小黑点,也没大在意。

却说胡组和郭征卿以为刘病已跟出去送廷尉了,也没有大在意,两人过了一会才发现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刘病已的声音了,以为刘病已跑到哪个牢间里去玩了。两人还是有点不放心,把牢间走了一遍,才发现刘病已真的丢了,这才急了起来,连忙跑去告诉了监狱的小吏伍尊。

伍尊受廷尉监的托付,平时也是对刘病已照顾月加,一听刘病已丢了,连忙叫了几个狱卒一起寻找,差点没把郡邸狱翻个遍,哪里还有刘病已的影子。

胡组猛然想起午膳时刘病已说得话,才说到:“他刚刚是不是跟着廷尉的马车偷偷的跑了出去啊。”

伍尊急忙跑到门卫处询问了一番,然后一边带人去找,一边派人通知廷尉,一个四岁的小孩就这样跑出去,不丢才怪。

郡邸狱里急的团团转,此时的而罪魁祸首刘病已此时正在长安街上,神情极度兴奋,他没有想到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玩。在繁华热闹的长安九市上,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

有时,刘病已看着自己喜欢的,便伸手去摸,被人啪的一下将他的小手打开,他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只是走的时候猛得往小摊上吐一口唾沫,然后再飞一般的迈开小腿向前跑。小摊贩也不好去追,只好又气又笑的嚷道:“谁家的小泼皮猴,也不好好管管。”

在一人木偶摊上,一个母亲正带着自己的小男孩在挑选木偶,刘病已也挤了过去,冲摊贩呵呵的笑了一笑,然后伸手去拿了一个,继续向前走,却不知道后来那摊贩为那个木偶和那个母亲争吵了许久。

紧接着,刘病已又来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面前,他看着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小嘴一张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好甜啊”然后哈拉子就顺着流了下来。

喜欢的自然要伸手去拿,小手却又是被“啪”的一下打开了,“去,去,去,谁家的孩子?”

刘病已也不恼,仍然呵呵的笑了两声,准备重演的时候,突然一个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他抬看到的却是一张红艳艳的小脸,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和他说:“给你吃。”

刘病已从来没过见过小女孩,别说这么漂亮的小女孩,他一只手接过冰糖葫芦,一只手不自觉的伸过去,在那个红艳艳的小脸上轻轻的触了一触,然后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小女孩用一只小手拽住了母亲的衣角,一只小手摸了摸刚刚刘病已摸的地方,眼静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差点要哭了出来。

“平君,怎么了”许夫人刚刚在隔壁布摊上买布,并没有注意的刚刚发生的事情。

刘病已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怎么摸一下就要哭呢,平时他做了坏事,那些叔叔姨的都是笑骂他,或者是抓住他,轻轻的拍几下他的小屁股,可从来没有人哭的啊。

许平君只是委屈的看着刘病已也不答许夫人的话。

“你是谁这的孩子啊。”

许夫人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粗布的瘦弱的小男孩,痞痞的站着,一脸鼻涕,一脸脏乎乎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并不脏反而还隐隐的有一丝丝高贵的感觉,细长的眉毛下面那双滴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的女儿。

谁家的孩子,今天太多人问刘病已这个问题了,可是以前从来没人问过他,刘病已有些不理解这个问题,他迷茫的看了看许夫人,歪着头思索着。

“平君,咱们走。”许夫人见刘病已不讲话,也懒得再理他,扯着许平君就走开了。

刘病已看着许夫人的背影,把冰糖葫芦放在嘴里嗍了一口,真的很甜。他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看腰中挂着的小木剑,犹豫了一下,便拔起小腿追了上去。

刘病已跑到许平君前面,然后用他那早已黏乎乎的小手解下那把小木剑,递到许平君手里,说:“送你。”然后也不管许平君什么反映就跑开了去。

长安九市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正是长安百姓的活动中心。连初到长安的成为都对此流连忘返,何况还是刘病已这个从未出过高墙的四岁的小孩。

刘病已不知疲倦的在长安九市上游荡着,?早已忘记了时间。待夜幕来临,家家店铺门前都挂起了又大又亮的红灯笼,将长安街的夜晚照的像是白天,可比他住的地方要敞亮多了。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红灯笼渐渐熄了,人也渐渐的少了,只到一个人都没有,肚子也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刘病已这时才想起要回家,可是他哪里还记得回家的路。

刘病已在街上转了几圈,眼晕头花的,就是走不出去,此时他只有四岁,小孩子心性,倒也不知道害怕,转了一圈,实在是太累了,便倒在一家店铺门前睡着了。正睡在迷糊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像是有些恼自己的睡梦被打断了,不赖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只到自己被一把抱起,听人叫到:“我的小祖宗,我终于找到你了。”

刘病已嘟噜的说了句:“好吵!”,然后才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朦胧中好像看到廷尉叔叔,然后把脑袋抵了抵廷尉叔叔的胸躺,又睡着了。

廷尉监见自己怀中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责备的话来,就又睡着了的刘病已,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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