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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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后喝下药丸不多后,眼皮就越来越沉重,心中也异常烦躁,她心中一惊,强支着身体问道

“我怎么刚吃了药就头昏眼花,胸中郁闷,这药是不是有问题,你可有查过。”

淳于衍见了许后刚刚的情形就已知药力生效,心中惊慌的厉害,如今见许后一问,就更加惊慌,她慌乱的摇着头说道:“药我和御医都偿过,没有。”

许后却更加难受起来,胸中越来越闹,脑中也浑浑噩噩了起来。她忽然看见了热闹繁华的长安街,一小女孩将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了身旁正在望着小贩手中的冰糖葫芦流口水的瘦弱小男孩,紧接着又看到那个小男孩又追上他将他手中的那把小木剑递给了她。

原来,是他,一直都是他,他们的缘份果然是天注定的。

“病已,病已……”

许后的声音越来越低,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只是她再也听不到室内之人发出的慌乱的声音。

淳于衍见计后被毒死,现场乱做一团,众人也没有一个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许后崩了,长定宫乱做一团,淳于衍不是宫中之人便趁乱出了宫。

当霍夫人从淳于衍口中得知许后已崩,喜不自胜,本想重谢淳于衍,可是怕人起疑心,便让淳于衍先回家,待风声过后再重谢。

宣帝立在许后的棺木前,从没人见过他有如此阴沉的面孔,他在众人眼里一直是一个嬉笑、开朗的年轻人,当然此时也没人见到,因为整个殿堂内除了宣帝和许后再无别人。

“只有你知道朕其实不是他们看着的那样快乐的!”宣帝心中默默的想着。

从小,宣帝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是当他知道他是一个孤儿之后便不是了。那个时候被送往杜县史家之后,虽然史老妇人对他极好,可是他少胡闹,很少哭,那个时候的他就隐约的觉得会哭的孩子不会有人喜欢的。

只有爱笑的孩子才讨人喜欢,所以他从来就是以笑示人,不似有愁苦,没人知道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可是他知道许后知道,虽然他也从未在许后面前流露过太多的负面情绪。

只有许后在身边,宣帝才觉得安心,他也才敢将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在许后眼前。宣帝一直以为这样会一直继续下去,他习惯了许后全心全意的为他,在他身后默默的付出,却没有想到她这么早的离他而去。

他一直让她等,让她忍,虽然入宫的这两年宣帝有时觉得自己有些忽略了她,然他在内心里总是在说总有一天,他会回报她的,让她当真正的皇后,让她享受这人间最好的,可是她没等到这一天!

宣帝不相信顺利生完孩子的许后,本来好好的会突然离去。

“你会连累平君的”他的耳边忽然想去张彭祖当初劝他顺从大将军之意立大将军之女为后时所说的话,那个时候他不以为意,他自信的以为他给了她皇后之位,她能自保,可没想到她还是没能保住自己,而他也没能保住。

说到底,还是怪他太自私,当初他太想摆脱大将军霍光的控制,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一厢情绪,自以为是的将许后推上的皇后的宝座,虽然也有爱许后的成份。如果当初他多考虑一些,多为许后考虑一些,事情不至以此!

他到底不如她爱他那样爱她,他想起了初次相见时,他骑在墙头,她站在梅树下,那样的纯静和安稳,像一丝阳光照进了他内心最隐秘的阴暗之处。

“朕会为你报仇的!”宣帝退出大殿时,心中默默的说到。

侍在殿外的张彭祖和金安上见宣帝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宣帝在殿内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他们以为现在出来的宣帝会憔悴、悲伤不堪,可是他们见到的宣帝除了面色比往常阴沉一些外,就没有什么不同,宣帝连泪都不曾流过。

“廷尉审问的怎么样?”

宣帝向迎上来的两人问到,宣帝闻知许后崩,便让廷尉将所有为许后诊治的御医以大逆不道之罪抓了起来审问。

“刚已派人去问过了,还没有消息!”

张彭祖答道,宣帝的平静让他觉得恐惧,只有他知道许后对宣帝是如何的重要!

霍夫人听闻许后被毒杀,正高兴着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出嫁当皇后了,突然听闻淳于衍被人抓去审问了,心中也开始惊慌了起来,虽然她平日里并不把许后这个民间女子放在眼里,但毕竟是毒杀皇后,万一淳于衍招了,那也不是小事。

“大将军,夫人病了!”

大将军霍光一进府门,就见冯殷侯在那里。

“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大将军霍光眉头不自觉的凝了起来,回来时的好心情莫名的就没了,反而有种种的不安。许后突然逝世,这让大将军霍光很高兴,他想宣帝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女儿当皇后了吧。

霍成君已经十八岁,如果继续呆在家中不嫁人,难免有人说闲话,现在许后死得正是时候。所以尽管宣帝如何闹,将那些御医都抓了起来审问,他也随着宣帝去。

不想刚进府门,就被冯殷堵住了,这让他莫名的就心慌了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不对。

冯殷笑了笑,并未回答大将军的话,因为霍夫人一贯会来事,他能说什么!

“夫君,你回来了!”

霍夫人见了大将军霍光,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祈求的看着他,犹如看到救星。

大将军霍光见一向跋扈的霍夫人突然露出这副可怜依人的神情,心中也是一软,连忙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温声问到“怎么就病了呢。”

“夫君,我怕!”霍夫人见大将军霍光这样一问,马上扑到大将军霍光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大将军霍光见霍夫人这副光景,心中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夫君,无论显儿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会帮我的是吧。”霍夫人哭着说到,双眼满哀求的看着大将军霍光。

“许后的事,难道与你有关?”

大将军霍光终于将自己心中的不安问了出来,今日他拿到廷尉上报的有关审理诊治许后御医的奏书,他在里面看到了淳于衍的名字,这个人经常到府里来,他曾碰见过几次。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女儿,你老是叫我等等,可是咱们的女儿都十八岁了,不能再等了!”霍显哭着说到。

“你真是糊涂,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将军霍光一把将怀中的人推了出去,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惊悸不定,毒杀皇后,就算他大将军霍光也不敢做出的事,霍显居然做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大将军一世的英名,只怕都要毁了。

“夫君,你要去告发我?难道你不怕别人说你的妻子是个杀人犯,你的女儿将来还如何嫁人,成君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她那么漂亮,只要做了皇后,一定能抓住那个小皇帝的心的,我们还怕什么!反正这事没人知道,就不能让人知道啊!”

霍夫人看着霍光阴晴不定的脸,急忙说到。

大将军霍光看着霍夫人头发散乱的倒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心中终是不忍,只得长叹一声:“起来吧,将来是

福是祸,你都不要怨我!”

霍夫人说得虽然不错,然这件事始终是给宣帝送了一个把柄,一个在条件成熟的条件灭掉霍家的把柄,每每想到这里,大将军霍光总是不寒而栗。

最终大将军霍光在有关许后逝世的凑书上批示到:“此事与淳于衍等无关,皇上不要因皇后病逝而迁怒他人,从而影响了皇上的英名。”

宣帝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他将许后葬在他们最喜欢的杜县,谥号“恭哀”,寄托并埋葬了宣帝所有的悲伤和怀念,许后史上第一个有独立谥号皇后。

此后宣帝像往常一样该上朝是上朝,掖延同时也开始采女,他们的儿子刘奭交由王婕妤抚养,他很少去看望,仿佛他从未爱过许后,也或许他自觉愧对许后,所以不愿意想起。

六年后宣帝在杜县建陵墓,改杜县为杜陵。

没了许后,宣帝心觉得少了温暖,可是也少了牵绊,从此以后,他无论做什么,在心底再也没有任何顾忌,那个唯一让他顾忌过的女子已经死了,他不会再让自己顾忌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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