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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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

  慕容纤月从来没有这般欣喜过,劫后余生的欣喜。

  她片刻不敢耽搁,飞奔过去,用手,用剑,拼了命的挖地上厚厚的积雪。

  雪很冷,但是她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只知道不停地挖着,她知道他还活着。

  等到她的手被那冰雪冻得僵硬而且脆弱,又被那粗粝的积雪磨破,在那雪块上沾染上点点的白,总算是将人刨了出来。

  慕容纤月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在她心里,这片刻居然比一个世纪还要常。实际上应该不会很久吧,慕容素玮说将绥靖绥远送回大部队便回来找她,以他的脚程,这一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祁西太守的尸体还在纳兰倦夜背上背着,已经被这严寒天气冻得僵硬。慕容纤月只好将纳兰倦夜腰间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绳子给解下来,将两人一个一个的从雪窟中拖出来。

  纳兰倦夜的四肢已经冻得有些僵硬,脸色也发白。

  慕容纤月的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也感觉不到他的鼻息。她便将自己的手腕凑过去,屏气凝神的感受着,总算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慕容纤月送了一口气,解下自己的狐裘给他裹上,轻轻呵气,让他的手和脸暖和过来。若是冻得轻一点,她可以给他按揉,免得将手脚冻坏,但是他如今冻得太厉害,她便不敢了,这种情况再揉的话会将肉揉烂的。

  四周太冷,那一件狐裘虽然有她的体温,也不过杯水车薪,实在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这一会儿又起了风,慕容纤月心中不免忧虑。

  纳兰倦夜如今情况严峻,她是断断不可能在这里等着慕容素玮过来了。

  慕容纤月当机立断,将祁西太守的尸体绑在自己的身上,将纳兰倦夜打横抱起,寻找一处避风的地方。身上带着两个人,便是她的轻功再好,在雪面上留下的脚印也重了一些,一脚深一脚浅走的艰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慕容纤月居然在附近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以前大约是有一些水,长过一些草,由于见不到光,水有干了,如今干在了山洞中,成了干草。

  找枯树枝是不可能了,这些干草便成了可贵的燃料。

  慕容纤月将这些草收集起来,点燃,给纳兰倦夜不远不近的烤着。看着他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肩膀上的伤口周围血水凝成的冰也渐渐化开她才稍稍放心下来,将他的头放在她的膝盖上,半点都不带马虎的照看着。

  只是枯草实在是有限,燃烧的又太快,不过一会儿便燃烧殆尽了。

  慕容纤月摸了摸纳兰倦夜的胳膊,虽说比刚刚好了许多,没有那么僵硬了,但是依旧是冰冷,没有暖和过来。

  她将自己裙摆稍撕下来一部分丢进火种烧了,剩下的部分勉强系了个结系住用来挡风,她有点后悔没有穿一个衣摆大一点的裙子。

  可是那一点布料便是再厚重也不过是让那篝火旺了一下,然后便烧成了灰烬。

  慕容纤月便有奖自己宽大的袖子撕下来一部分,丢进火种烧了,剩下的部分也依旧是勉强系了一个结。

  可是远远不够,如今天已经黑了,慕容素玮肯定找不到他们,便要在这里熬过漫漫长夜,这点火远远不够。

  慕容纤月眼看着那火慢慢地熄灭了,好不容易有一些热乎气儿的山洞有几乎在瞬间便凉了下来。

  纳兰倦夜在昏迷中打了一个寒噤。

  慕容纤月咬了咬嘴唇,将自己的腰带扯下来。

  被她扯得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衣服前襟散开。

  纳兰倦夜的衣服前襟也同样被她解开。

  没有一点犹豫的,她上前抱住了他。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机灵,但是她没有松开。这个时候,只有她是这个山洞中唯一的热源了。

  如今纳兰倦夜的后背有狐裘裹着,心口有她的体温暖着,应当不会那么难熬了吧。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嘀咕:怎么这般病弱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呢。

  她嘲笑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犯花痴呢。她觉得自己的头沉沉的,努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她自己连日里奔波,又在冰天雪地里面冻了那么久,如今又抱着浑身冰冷的纳兰倦夜。等挨过了前半夜,慕容纤月便发起烧来,烧得滚烫,便像是被关进了蒸着包子的蒸笼。

  慕容纤月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甚至有一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强行睁开眼便会有生理眼泪留下来。

  她头脑昏沉的想,再烧一点也行,这样就能多暖和他一阵了,然后便意识混沌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第二天惊醒,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身的汗。她摸了摸纳兰倦夜的手,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暖和过来了。

  纳兰倦夜也感受的什么,迷迷糊糊睁开眼:“月儿——”

  然后脸猝然红了,这大早上起来看到这一幕颇具冲击力。

  慕容纤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反应迅速的将两人的衣服拉好,也是面红耳赤。

  纳兰倦夜看着她那东缺一块西却一块的衣服,心中猝然一疼:“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纤月神色自然地回答他:“当柴火烧了。”这一说话才发现她原本有些沙哑的声音如今哑得不成样子,几乎都发不出声音来,鼻音也是重的厉害。

  纳兰倦夜刚刚苏醒时有一些恍惚,这会儿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昨晚上是用自己给他取暖。

  一瞬间他觉得便觉得自己要忍不住哽咽出来,心里又酸又堵,折腾得他的眼眶也有酸又热。他不过轻轻眨了一下眼,便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没入鬓角的头发。

  “傻不傻。”他轻轻说了一句。

  慕容纤月点点头:“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傻啊。”

  纳兰倦夜艰难地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很烫,应该还在发烧。

  慕容纤月道:“我从前只以对于我来说,有了银子,有爹爹、有兄长、有师父师娘就够了,可是现在我发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这是纳兰倦夜听过她最炽烈的告白,可是他却笑不出来,明明想要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眼泪偏偏一颗接一颗的从眼角流下,没入鬓发或者润湿耳廓。

  “月儿,你在里面吗?”山洞外传来慕容素玮焦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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