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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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衍和苏秦到机场的时候,距离任孝年的航班到达还有15分钟。戚衍拎着箱子跟在苏秦身后,看着面前的女人穿着脏兮兮的帆布鞋,稀疏的头发扎成一股束在后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苏秦熟练地在柱子旁架起高脚凳,把箱子里的相机挂在胸前。

“你去vip通道,任孝年也有可能走那边。”

戚衍本来想问任孝年长什么样子,但苏秦低着头专心调试相机,戚衍想了想还是没问。

vip通道外围空荡荡的,没有供戚衍隐藏自己的人群,机场的冷风开的很足,戚衍把手举到嘴边呵了口热气,拿着相机站在了红色绒布的围栏边上。

从vip通道出来的人不多,大多是提着公文包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行色匆匆,偶尔有人会对拿着相机站在一边的戚衍投来疑惑的目光。

戚衍怕因为不认得任孝年的脸而错过,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在网页搜索引擎上输着任孝年的名字,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出口。在戚衍思考任孝年的xiao是哪个xiao的时候,他的余光捕捉到出口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人。

他的个子比夏时深要低一些,裹在风衣下的身材有些消瘦,浅栗色的头尾软塌塌的贴在脑后。他没有戴口罩,所以戚衍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略微上扬的桃花眼,还有侧脸干净的弧度。男人走的很快,戚衍下意识地举起相机拍了一张。

清脆的快门声不大不小,但那人应该是听见了,他没有抬头,但却加快了脚步。

戚衍没去跟,他在手机上打完剩余的两个字,网页跳转,戚衍看清了任孝年在百科上的相片,和刚刚那人一模一样。戚衍想象不到这个人生气的模样,更不要说拿刀了。

他打电话告诉苏秦见到任孝年的消息,话筒那头的女声有些许停顿,接着说:“他身边带着助理吗?”

戚衍摇了摇头才发觉苏秦看不到,他忙说没有。

“好。”苏秦说,“你现在打车跟上他,看看他去哪儿见什么人。”

戚衍有些犹豫,但苏秦挂电话的速度容不得他拒绝,戚衍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男人越来越小的身影,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戚衍顺利的打上了车,他让司机跟上前面那辆银色轿车时,留着络腮胡的大叔眼睛放光,十分兴奋的搓了搓手,像是等待多年终于接到任务的特务。

任孝年的车开得倒算平稳,但出租车司机激动的像是从秋名山下来的。戚衍第三次被一个急刹车震得差点儿从座位上冲出去,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脸上煞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样,跟的紧吧?”

戚衍强忍住胃里的恶心,看了一眼字数不断上涨的打表器,笑着点了点头。

银色轿车拐进架着升降杆的露天停车场,戚衍本想接着跟,但却被门卫告知出租车不能进去。

戚衍付了将近两百块的车费,他把司机给他的发票小心翼翼的放进裤子口袋,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后走了进去。

停车场里停了零星几辆车,戚衍有些口渴,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在刚刚任孝年消失的大门前站定。

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个茶楼,戚衍站在樟树下的阴影里,拨通了电话。苏秦接的很快,她听起来应该在车上,她的语速很快,时不时蹦出几个脏字用于辱骂市中心恶心人的交通。

苏秦让他发个定位,她马上就过来。

“马上”这个词太过模糊,戚衍用手背擦了下汗涔涔的额角,他的眼皮被太阳晒得发烫,暴露在烈日下的肌肤黏黏答答地泛红,让人不舒服。

但老天爷更擅长比较级,戚衍很快就觉得更不舒服了。

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上下打量他,粗短的脖子上有几道很深的褶子,他把鼻子上架着的墨镜挪到头顶,说话的语气不善。

“你干嘛的?”

夏时深站在窗前,他低垂着眼,密长的睫毛遮不住他眼底黑压压的阴沉。

在四个小时前,戚衍删掉了朋友圈,是那条唯一与他有关的。

夏时深心底没由来的烦躁,刚开始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重复闭上又挣开这个动作大概五次,他知道自己的视力好得不得了。后来他觉得是网络的问题,茶楼的位置偏僻,信号可能不好。

老式的木质窗框簌簌漏风,闷热干燥的风打着圈吹过锁骨,接着钻进领口。

夏时深的手指飞速地刷新了好多次,才终于确认,戚衍真的把那条删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堵在喉咙,拼了命的往下咽,却又实实在在地砸在心口。脑海中闪过无数场景,后颈那一小片雪白的肌肤,修长细顺的手指,还有眼睛,似乎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睛。

破碎的片段连成线,他想的太过认真,以至于看见楼下的戚衍时,也认为是幻觉。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戚衍的脸,他出了汗,毛茸茸的黑发看起来十分柔顺。他的对面是任孝年的助理小黑,长相和处事都像个黑社会。

戚衍面色无异,他不知道和对面人说了什么,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角。

夏时深心里烦躁,他觉得是因为在窗前站的久,太热了。他转过身往里走,拎着衣领抖了两下,凉爽的风顺着往里灌,但却没缓解他不断起伏地心烦意乱。

他和戚衍没什么交集,原本他还能当戚衍是他的粉丝,但现在很明显,戚衍不是。

他和戚衍没关系了。

夏时深将手机扔到沙发上,他低着脑袋,身子斜斜地倚着沙发扶手,撑在身体左侧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绒布表面。像是极度缺氧的病人,夏时深突然觉得楼下人的交谈声,室内的空调出风口,还有窗外的蝉鸣都让人烦躁。

夏时深冷着脸站直身子,目光透过窗外往下看。

男生挂在胸前的相机被人抓住,他面露慌张的护着相机,单薄的肩头被对面男人紧紧扣住。痛感似乎通过空气重叠,夏时深突然觉得肩头很痛。

夏时深有些烦躁地揉了两下头发。

三秒之后,夏时深抬起腿狠狠地踢了**侧的沙发,他能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大动脉一抽一抽地抖动,他低声骂了句操,接着猛地拉开了屋门。

夏时深开门的动静太大,楼下的人循声往上看。夏时深阴着脸,三两步走下楼梯,朝门外树下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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