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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烟络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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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的那位事主就在白檀山流云庄里,是么?”杨牧云问道。

“千户大人如何知晓?”莫不言惊奇的说道。

杨牧云笑而不答,目光却转向伏在马上不能动弹的青衣蒙面少女,见她一双美眸侧视着自己,眸中充满了惊惧与愤怒。

“她是谁,为何我会觉得她如此眼熟?”杨牧云心中带着疑问伸出手摘下了蒙在她脸上的面纱。

“是你?蓉儿。”杨牧云颇觉有些意外。

纱巾下,是一张精致得俏丽无比的面容。这个少女居然是清韵馆牌首,京城第一美人柳云惜身边的贴身婢女蓉儿。想当日成国公府中,蓉儿将古筝横亘于柱角的一张桌子上,正襟危坐,纤纤十指一抚琴弦,清泉般的乐音让在场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

“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丫鬟,没想到堂堂杨大人居然还记得我。” 对于杨牧云叫出自己的名字蓉儿的俏脸微现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之前的冷漠。

“你是一个小丫鬟不错,但可并不微不足道,”杨牧云笑笑,“你那小姐呢,是不是正在白檀山流云庄里等你回去复命?”

蓉儿紧闭樱唇,一言不发。

杨牧云解开她身上的穴道,将她从马上放了下来。

“杨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蓉儿向着杨牧云眨了眨眼睛。

“放你走啊,”杨牧云笑了笑,“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放我走?”蓉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想怎么样?”杨牧云目光一转,“我想问你的话你又不告诉我,现在又改主意了?”

蓉儿听了怔了怔,向着杨牧云一拱手,“那小女子就告辞了。”说着一转身,娇小的身子像一只燕子高高跃起......

“大人,你就这么放她走了?”莫不言脱口说道。

“怎么,你不舍得?”话音未落,杨牧云带笑的脸陡然僵住,端坐的身形蓦然飞起,一道寒光戳向他方才的方位,却戳了个空。

杨牧云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还未站稳,寒光如影随形向他刺来,他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向斜刺里滑出丈余。

“杨大人,谢谢了。”蓉儿不知何时端坐在马上,笑着向他一拱手,接着一抖缰绳,“驾——”那枣红马撒开四蹄,风驰电掣的向前飞奔而去。

杨牧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马驮着两人飞快跑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我真是小看她了。”远处,几片火红的枫叶悠悠荡荡的飘落下来。

......

“喂,大个子,走快点儿,”火红的枫林中,一名持刀的褐衣汉子使劲的推了一下走在前面五花大绑的如山壮汉,“别让老子费劲。”

如山壮汉脚下一个踉跄,怒目瞪了一下那个持刀的褐衣汉子。他便是莫不言的双胞胎弟弟莫不语,只见他遍体鳞伤,神情委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褐衣汉子刀背一横,厉声恐吓道。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褐衣汉子举起一个葫芦咕咚咕咚喝着什么。

“好啦,”持刀的褐衣汉子一把将他手里的葫芦夺了过来,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可是上好的陈酿秋露白,喝几口就得了,给老子留点儿。”说罢仰头咕咚喝了一大口,眯着眼看着前面的如山壮汉,“喂,大个子,你想喝么,跪下来给老子磕八个响头,老子就让你喝一口。”

“对,再叫几声爷爷,那就更妙了。”另一个褐衣汉子嘿嘿笑道。

莫不语充耳不闻,一言不发,缓步向前走去。

“妈的,在老子面前装聋子哑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持刀的褐衣汉子感觉丢了面子,骂骂咧咧说道:“三爷当时就应该让兄弟们把他大卸八块,现在可倒好,还得把这个累赘带上......”

“茅兄,”另一个褐衣汉子眼珠子一转,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三爷和六爷要我们好生看着他,可没说不让我们杀他。”

“可是,要是三爷和六爷问起来......”持刀的褐衣汉子虽叫嚣得厉害,但一说要真的杀人,心下还是不禁惴惴。

“三爷和六爷丢下他就带着兄弟们去追那小子和蒙面丫头了,”另一个褐衣汉子说道:“可见这大个子并不入两位爷的法眼......”接下来的声音压低了八度,“就说他企图逃跑,咱哥俩追上去又挣脱绳索反抗咱们,因此被咱哥俩击杀......”

持刀的褐衣汉子吃了一惊,“这......行么?”

“怎么不行?”另一个褐衣汉子向他打气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要不咱哥俩得伺候他一路......”

持刀的褐衣汉子犹豫片刻,方一顿刀背,盯着他说道:“好,我听你的,你说,该如何动手?”

......

“喂,大个子,”方才喝酒的那个褐衣汉子对他笑眯眯的说道:“累了吧,坐下歇会儿。”

“我不累!”莫不语闷雷似的声音说道,仍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持刀的褐衣汉子走上前来,抬起刀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老子让你坐下休息,你就乖乖的给老子坐下。”

莫不语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棵树前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去。

“这就是了,”喝酒的那个褐衣汉子笑道:“我们哥俩是为你好,可别不识抬举。”

莫不语不想听他们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突觉身上一紧,睁开眼来,见那两个褐衣汉子用一条粗大的绳索将自己和身后靠的那棵树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莫不语有些讶异的问道。

“我们哥俩也要歇上一歇,生怕一个不注意,你偷偷溜了,还是绑上牢靠些。”喝酒的那个褐衣汉子边绑绳子边道。

莫不语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辩解,任由他们施为。

待得捆绑停当,只听两人一阵怪笑,他不由抬头看去,只见喝酒的那个褐衣汉子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大个子,休怪我们哥俩下狠手,是你自己要逃,还要杀我们哥俩,不得已,只好送你去阴曹地府了......”

莫不语这才明白,他们不想再押着自己走了,想就地将自己解决掉,心中一急,便想挣开绳索。可绳索绑得甚紧,他又因受伤而浑身无力,没能挣开,即使这样,也挣得树干一阵晃动,上面树叶沙沙作响。

吓得两个褐衣汉子登时后退几步,见他没能挣脱掉绳索,便互相使了个眼色,亮出兵刃,一左一右向莫不语逼去。

“大哥——”莫不语仰天大声叫道,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现在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了。”一个褐衣汉子狞笑一声,一挥手中钢刀,一道寒光向着莫不语头顶劈去。

莫不语自知无幸,便闭上了双眼。谁料那刀久久没有劈下,他再睁开眼时,那个褐衣汉子如泥雕木塑一样站立在自己面前,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几欲掉了出来,高举钢刀却迟迟不能落下,显得怪异之极。

“茅兄,你搞什么鬼?”另一个褐衣汉子走上前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怎么还不动......”手字还未说出口,只听扑通一声,那个褐衣汉子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竟然一动不动。

“你......”这个褐衣汉子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看看倒在地上的同伴,又看看绑得结结实实的莫不语,后退一步,目光向四下里扫去,就像见了鬼一般。

“难道他突然中风了,没理由呀?”这个褐衣汉子思索片刻,顾不得再想下去,举起手中钢刀,朝着莫不语劈了过去......刀未劈下,他只觉腰间一麻,整个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就如突然凝固了一般,连抬起一根小指头的力量也没有了。接着他感觉到背后好像被人轻轻推了一下,他就跟他的同伴一样,像一座石雕木塑扑通一声向前仆倒在地。

莫不语惊呆了,眼前就跟做梦一般,两个要杀他的人就像中了邪似的先后倒了下去,而自己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相貌俊秀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觉得很眼熟,这一路走来,几次碰见过他,大哥还偷了他的腰牌带着自己混进了怀柔县城,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出手救了自己。正摸不着头脑时,陡觉身上一松,身上所有的绳索都解了开来。他站起身,挥动了一下被绑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上前躬身施礼道:“多谢恩公搭救!”

杨牧云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就是莫不语?”

“正是小人,”莫不语奇怪的抬起头,“恩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莫不言告诉我的,”杨牧云笑了笑,“他让我寻找你并搭救你。”

“原来是我大哥请恩公前来,”莫不语又惊又喜,“我大哥现在在哪里?”

“哦,”杨牧云沉吟了一下说道:“他领着事主去取东西了,让我找到你后和你一起去跟他汇合。”

“这么说天雷门的人都被赶跑了?”莫不语又问。

杨牧云点点头,目光向四周略一扫视,“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恩公说的对。”莫不语弯下身来,拾起那两名褐衣汉子遗落在地上的两柄钢刀,便欲向他们身上搠去。

杨牧云上前拦在,“他们被我制住了穴道,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你又何必去伤他们性命?”

“可他们刚才想杀了我。”莫不语忿忿的说道。

“这两人其心可诛,其情可恕,”杨牧云劝道:“何况你现在安好,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对杨牧云文绉绉的话语,莫不语半懂半不懂,可明白是劝他放过此二人。他不得不依,只是心中不忿,伸脚朝他们头上踢去,将他们都踢晕了过去。

“你大哥取东西的地方,你知道么?”杨牧云问道。

“当然,”莫不语很爽快的答道,他将两柄钢刀背在背上,朝杨牧云一拱手,“小人这就带恩公前去和我大哥汇合。”

“这大个子的性格当真憨直。”杨牧云微微一笑,自蓉儿抢了他的马把莫不言带走后,他就一直缀在后面,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碰见两个褐衣汉子押着莫不语,纯属偶然,要不是那两个褐衣汉子咋咋呼呼,或许就跟他们擦肩而过。

杨牧云目视着莫不语如山般高大的背影,嘴角含笑跟在他后面而行。

“恩公,我大哥是如何脱险的?”莫不语边走边问。

“我与你们的事主相识,碰巧跟他在一块儿,见你大哥被天雷门的人追杀,便一起出手将天雷门的人击退,救下了你大哥......”杨牧云侃侃而言,眼皮都不眨一下,“事主要你大哥把东西交给他,可你大哥惦记着你的安危,要先救你脱险,我便自告奋勇找寻你来了。”他信口胡诌,心说蓉儿这小丫头片子恩将仇报,也休怪我扯上你们。

“恩公识得事主?”莫不语奇怪的回头看了杨牧云一眼。

“你不信么?”杨牧云脸色不变,“请你们的事主姓高,是白檀山流云庄的人,对么?”

莫不语点点头,当下再无怀疑。

杨牧云见他领着自己向西而行,便开口问道:“我们不去白檀山流云庄么?”

“你不是说我大哥领着事主去取那件东西了么?”莫不语奇道:“那件东西并不在我大哥身上,而是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既然是取那件东西,又去白檀山流云庄作什么?”

“唔......”杨牧云见他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只是怕你走错了路,随口说说而已。”

“恩公多虑了,”莫不语没察觉出他神色不对,“那件东西是我亲手藏的,又怎会不知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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