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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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妈妈一句话,甄爱这一天一直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尽管有思远陪着采买食材,准备工作也很繁琐,但是稍一空闲,她还是不知不觉的思想就开了小差,她担心晚上四个人的见面。

  自己结婚这么多年,子健却一直无法面对思远,尽管见面的次数少到可以数得出来,但子健的不友好都不屑隐藏,每次的尴尬都让甄爱如坐针毡,好在看起来思远并不介怀。

  傍晚子健和希雅进门的时候,甄爱闻声从厨房迎出来,看到妈妈正在给他们互相介绍,比起子健的冷冰冰,思远的笑容更为得体,甄爱一眼便瞥见了他们紧扣的十指,自己反倒先有一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子健看向甄爱,眼神瞬间一暗,他的手挣扎了两下,从希雅的手掌中抽出,希雅似乎一点也不尴尬,她一边如常地说笑应对,一边挽住了子健的胳膊,亲热地依偎在他的身上,子健不好意思再躲开,满脸的窘迫,希雅倒是似乎很享受这种接受大家目光洗礼的感觉。

  甄爱有些无措地呆立在厨房门边,脸上一样勉强地挂着笑容,此时的她只想安静地呆在厨房,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正在左右为难。

  更尴尬的是大家的眼睛都顺着子健目光转向了她,这时的甄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如果此时突然停电,那就谢天谢地。

  没想到担心了一整天,比思远更加手足无措的倒成了自己,思远倒是应对如常,他走到甄爱身旁,亲昵的抱着她的肩膀,一边推着她走到子健和希雅面前,一边笑着对希雅说:“来,见见我美丽勤劳的老婆。”

  子健的目光更冷,更黯淡了。

  “昨天就已经见过啦,瞧姐夫一脸的自豪,”希雅仰起头笑着对子健说:“我真羡慕甄爱呢。”

  子健的嘴角牵了牵,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却没说话。

  希雅似乎并不等他的答案,笑脸转向甄爱:“不好意思啊甄爱,昨天咱俩本来约好了逛街买衣服的,谁想到今天一天都忙着和子健一起选家具,定窗帘,走得我脚都酸了,都忘了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了,让你空等了半天。”

  甄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得也很僵硬:“没关系,正好思远休假回来,妈妈一早说晚上想叫你们回来吃个团圆饭,我逞能想展示一下厨艺,就忙活了一天,这不,”她摊了摊还没擦干净的手,“还没做完,你们先坐吧,我先去做饭。”

  “我来帮你吧。”思远跟着甄爱就要进厨房。

  “行啊,你来帮我,”甄爱笑着调侃:“帮我多吃点就行啦。”她边说边用胳膊肘推着思远:“你去和大家说话喝茶吧,展示一下你的茶道,我马上就好。”思远还是执意要跟着他,甄爱又推了他一下:“快去吧,你是客人呢。”

  思远转身向客厅走去,又回头叮嘱:“那你需要帮忙叫我一声,随叫随到。”

  “好吧,快去吧。”甄爱目送大家走向沙发,转身进了厨房,下午秦阿姨帮着甄爱做完准备工作,还不放心,甄爱执意让她提早回家休息了,现在厨房里只有自己,甄爱终于不用再费力掩饰,她下意识地蒸鱼、烤鸡翅,心里却又说不出的寥落,脑子好像也是空白的。

  空闲的时候,甄爱双手撑在工作台的边沿,盯着嗤嗤冒汽的汤煲,白色的蒸汽中,自己努力尘封的往事不知不觉地又飘回了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声音让她惊觉:“是不是累的睡着啦?再熬汤就要干了。”声音虽然不高,但甄爱的心跳还是瞬间加快了,这声音她太熟悉。

  她不敢面对身后的子健,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又从围裙的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这才转过脸来,不料子健离得太近,竟撞进了他的怀里,甄爱连忙后退了几步,稳了稳心神:“你不陪着女朋友,跑到这里来干啥?”

  “我饿啦,进来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子健装作不在意地边说边打量着工作台上摆好的凉菜,甄爱终于找到了摆脱尴尬的话题:“马上就开饭,你先把凉菜摆到餐桌上去,对啦,还有这鱼和鸡,也可以上桌啦。”

  她边说边要从烤箱里取出烤好的鸡翅,子健忙把防烫手套递给她,又默契地从下面的橱柜里取出一个托盘,把凉菜摆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待子健再进来的时候,甄爱正拿着防烫夹从蒸屉里端鱼,子健赶上一步,从甄爱手里夺过夹子:“我来,小心烫着。”他慢慢地从蒸屉里夹出盘子,放在托盘里,又麻利地把甄爱找出的碗筷也摆在托盘里,说道:“做完了吧,一起出去吃饭吧。”

  “哦,你们先吃,我再炒三个菜,马上就好。”甄爱边说边在锅里倒了一些油,打开了燃气灶开关:“快出去吧,炒菜有油烟。”

  子健欲言又止,端起托盘走了出去。甄爱刚炒好第二道菜,子健又进来了,他把油烟机又调大了一档,犹豫了一下,还是细心地帮着甄爱把厨帽外散落的头发掖好。

  甄爱不看他,一边炒菜一边在油烟机的噪声里大声说:“你快出去吃饭吧,我炒完这个菜就出去。”子健没走,看着甄爱炒完最后一个菜,他接过菜盘在托盘里放好,一边叮嘱:“快出来先吃饭吧,别再忙活啦。”

  甄爱摘下厨帽、口罩,脱掉围裙,洗了手,理了理头发,正要出去,发现工作台上还剩下一个汤煲,便慢慢地地端起来,汤有些多,她放慢脚步朝饭厅走去。

  甄爱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旁,子健正把最后一盘菜往桌上摆,他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慢点,等我来放。”话音未落,只见希雅迅速站起身,推开旁边的子健:“我来吧!”

  就在甄爱犹豫的瞬间,希雅已经抢着把汤煲端了过去,汤煲略微倾斜,一些汤汁溅到了她的手上,希雅惊呼一声,汤煲从她的手上脱落,不偏不正砸在了甄爱的脚背上。

  甄爱一时分不清是灼痛还是钝痛,本能地蹲下身去,捂住了脚面,子健见状,一个箭步赶上前,抱起甄爱便奔向沙发。

  只是片刻,思远也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沙发前,只见子健已经帮甄爱脱下了袜子,正托着她的脚腕在查看伤势,此时甄爱的脚面上已是一大片赤红,像是开在白皙脚面上的一朵鲜艳的罂粟,格外刺目。

  “我来处理。”思远从子健手里接过甄爱的脚,查看了一下,吩咐道:“打一盆凉水,拿酒精,纱布,快!”

  子健闻言,二话不说,转身走开。很快就按思远的吩咐拿来了需要的东西,只是他并没有直接把凉水接到盆里,而是打了满满一凉水壶的纯净水,拿来一只空盆,他边把水壶递给思远边说:“女孩子,用凉水泡脚对身体不好,再说也容易感染。”

  思远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壶,在甄爱的脚背上小心的冲洗,水流过脚背,甄爱的灼痛减缓了不少,她看见大家都围在她的周边,一脸焦灼,赶忙说:“我没事,没事,子健,你赶快看看希雅的手怎么样了。”

  听到甄爱提醒,大家才惊觉刚才太过紧张,竟忘了汤汁也溅到了希雅的手上,子健回过头,看见希雅正站在大家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绞着手指,一脸的惶恐。

  子健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只见皮肤微微泛红,便关切地问:“疼吗?”他拿过一个冰袋问思远:“可以冷敷吧?”

  思远点了点头。

  希雅按住冰袋:“没事,不太疼。甄爱,真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没端稳。”甄爱也连忙说。此时,思远已经用完了一壶水,正在查看甄爱的伤势,灼痛感比刚才更剧烈,好像是脚背上有一簇火苗在灼烧一般,甄爱的鬓角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子健又打来一壶凉水递给了思远,思远接过水壶说:“看样子一会儿就会起水泡,而且还不小,需要针管,碘伏,烫伤药膏。”

  思远的话音刚落。子健就旋风一般地离开了,甄爱一边强忍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一边嗔怪思远:“都说了我没事,大家快去吃饭吧。”

  思远闻言才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围在旁边,岳父岳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满眼关切地看着女儿,希雅一脸尴尬地站在沙发前面,一副无所措手足的样子。忙笑着说:“大家别担心,不会有大碍,我先处理一下,大家先吃饭吧。”

  “快,希雅,你和爸爸妈妈先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甄爱也连忙附和说。

  这时,思远已经用酒精喷过伤口,又用纱布暂时包扎好,她抱起甄爱,对大家说:“不好意思爸爸妈妈,我们先吃饭吧。”

  思远慢慢把甄爱放到自己旁边的餐椅上说:“我先去洗个手,马上回来。”看到爸爸妈妈都落了座,甄爱赶忙招呼希雅:“快坐下吃饭吧。”

  希雅不好意思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思远回来了,他忙着招呼两位长辈,也没冷落了希雅,又是敬酒,又是布菜,还不忘夸菜的味道比大饭店的都好,甄爱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笑着打趣:“没发现你还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就当了医生呢?”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说评书。”思远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甄爱的盘子里,笑着问道。

  “我看行。”甄爱也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思远的盘子里。

  看着小两口调笑,桌上的人不由得都笑了,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在爸爸妈妈和思远,希雅交谈的空当,甄爱偷偷瞟了一眼门口:子健一直陪着自己在厨房里忙活,本来就没吃好饭,现在又去买药,不知饿不饿,是不是快回来了。甄爱暗自抱怨自己,就不该把汤煲递给希雅,唉,这顿饭吃的!

  脚面好像越来越疼了,甄爱一边强忍着,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一边留意着房门,当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竟莫名地心跳加快,夹着菜的手一抖,菜险些掉到了盘子里。她强作镇静地回过头,正好碰上了子健焦灼关切的目光,甄爱连忙把头转向餐桌,默默地吃着饭。

  “子健回来了,快来吃饭吧。”希雅的声音里有欢欣也有关心。

  “你们快吃吧,我马上来。”子健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

  不一会儿,子健来到桌边,他一边在希雅旁边坐下,一边向思远询问:“甄爱的脚怎么样了?”

  “我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吃完饭看看情况再说。”思远一边拿起酒瓶给子健斟酒,一边说。

  甄爱轻轻拉了一下思远的衣袖:“别到酒了,哥哥吃完饭还要送希雅回去,他喝了酒,还怎么开车?”

  思远连忙放下酒瓶,拿过子健的酒杯:“还是甄爱想得周到,算了,你还是喝茶吧。”说完给子健斟满了茶杯。

  爸爸忙着打圆场:“难得思远休假,来,我们喝一点儿。”

  子健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甄爱,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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