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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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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突然刮起狂风,狂风卷起乌云,天地因之变色。

天边乌云一层层,慢慢扩散,吞噬昏暗的天空。

突然一声声雷声响起,闪电也渐渐多起来,一条条闪电在天上动,宛如一条条抖动的金龙。

一阵飓风吹过,卷起树叶和尘埃,满世界变得浑浊。滂沱大雨开始在大地上肆无忌惮,雨柱如漫天飞舞,宛如一条条利箭射向大地,势不可挡。

有一条闪电从天上延伸,有如巨龙的火爪,从黑暗浑浊的天空中闪出,伸到一座小山丘上。一声巨响,将山丘上的一些草木击得粉碎。

水陆天醒来时,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躺在哪儿。

他是被那一声巨响炸醒的,坐起来时,还感觉到闪电刺激的炽热感。

他伸手一摸两边,立即发觉自己在很特别的地方——棺材里。

他心中烦躁,使劲一掌拍开棺盖,才知道正在下了很大的雷雨。

“啊,谁把我埋在这鬼地方?居然有天雷劈我,难道老子上辈子作孽太多么?”

他四周张望,但在这倾盆大雨中,视线模糊,根本看不到远处。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被埋在这里?这可恶的天气,如此大雨……”

他很快发现棺木已经积水,水已经淹没他的大腿。

他苦笑,用手指轻轻在棺材侧壁一点,身体立即飞起,落到坟坑边的一块大石上。

他闭着眼,仔细回想自己晕死前的经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风未停,雨也未停,雷电忽然竟然变小了。

“还好,我有息元神术护住心脉,阳光这家伙果然没有骗我,以这假死之术护住心脉,以气化神将血液暂时凝结,果然真能把毒素凝固,这法术还真管用。”

他孤傲地站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

很快,雨水把他的衣服洗干净了,同时,似乎也把他的失落感和愤怒洗掉了。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雨依然没有停,风却变得很小了。天地间阴沉沉地,天已将全黑了。

他伸了伸懒腰,深深吸气,然后气沉丹田,以气化神,以神化实,将所有的血脉打通,整个身体立即冒出很汗珠,直至感觉身体舒适,才缓缓吐气。

他的体内仿佛涌出一股强劲的气,形成一堵无形的墙,即便大雨磅礴,再也没有雨水落到他的身上。

此时,只有远处传来低沉的雷声。

“嘿嘿!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埋在这里!居然埋在这里!”

他想到假死前的情景,心中悲壮起来,一股怒气也随之而来。

“好,反正燕妹也认为我死了,那么,从此我就死了!从今日起,这辽阔的水泊大陆上,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尊国土中,不再有董海,只有水陆天!有清水,有陆地,有天空!”

他笔直而立,指向天空,狂笑一声,仰天大吼,吼声激起的气势,让不远处的树木为之抖动。

“好!我要这天,杀不死我!我让这大地,奈何不了我!我要那邪魔歪道,都敬我怕我!这辽阔的大地,任我逍遥!”

他好像完全发疯了,只顾着狂吼,似乎在跟雷声一较高下。

他激动一阵子后,心中的那股怒气消除了,才渐渐冷静下来。

过往的各种恩怨是非,突然涌入他的脑海里。

他从青远镖局逃出来已经两年多了,本以为镖局的人对他的恨意已经消除,却没想到他们一直想除掉他。

他曾恨造化弄人,也恨老天对他不公平。

但是,经过两年多的流浪生活,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偶尔想念那些让他曾动心过的女人。

其实,他十岁以前,曾是大家眼中的武学奇才,可十四岁以后,他却成了人们眼中的“废少”,十六岁时,跟他同龄的周智已经被提拔为一级镖师,而他连三级镖师的资格都没有。

他幸运,在十九岁那一年,突然觉悟了,武功进步神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居然能接下妹妹董燕的三十八招剑法,几乎轰动整个青周城。

但是,好景不长,他刚被提拔成二级镖头的那一天,他的养父突然死了。

最让他悲痛的,是他的养父误会他,居然说凶手是他,然后才说出他只是养子的秘密。

最终,他被诬陷,被追杀,流浪江湖。

要不是董燕相信他的话,出手留情,那么,他早就死了。

前几天,他要去见朋友,碰巧于是青远镖局的队伍,他暗中一批击溃埋伏在路边的人,大耗精力。

后来,青远镖局的众镖头依然不领情,都不相信他是无辜的,还想杀他,而且董燕对仍然半信半疑。

他一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在愤怒和绝望之际,他不想受到折磨,于是吞下了清魂散,还在自己的心脉上全力点一指,以自杀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自杀前,曾鼓起勇气,悲壮呼喊。

“好,你们从前对我好,这两年来冤枉我,这事就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了!董老局主将我养大,待我如子,此恩永世难报,他死前冤枉了我,我不怪他。现在,我以死来证明清白,从此,咱们互不相欠!如果还有来世,最好别在相遇!”

他想起在临死前,董燕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暖流,不由得叹息起来。

等到雨停后,他才懒洋洋地将墓碑重新立起,仔细看了半晌,脸上露出诡异的苦笑。

“好吧,我和青远镖局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他们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们什么了!他们误会我,都想杀我而后快,除了燕妹……”

他闭眼,深深吸气,慢慢伸出双掌,仔细瞧了瞧,苦笑道:“中毒迹象是没有了,但是,似乎还缺少了什么……”

他的身体湿漉漉地,可他很快用内力逼出热量,将衣服烘干。

没有风了,也没有雨了,雷声在远处也消失了。

他的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然后在坟坑旁边迅速转了一圈,立即站到原地。他的行动宛如鬼魅。

坟坑很快又恢复原状,宛如魔术师瞬间变出了的神奇东西。

“嗯,睡了一觉,体力终于恢复了,内息似乎也平静了很多!”

“对了,要是我没有中毒,现在可能和阳光这家伙见面了,可惜……不知道他约我来越洋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起好朋友阳光,脸上立即露出温馨的笑容。

“好,老子就去找阳光,看看他有什么事情!”

他正要离开,才醒悟此时天已经黑了,眼前半丈远处几乎看不见了。

这里是官道,是从巷洋通往南皇城的道路。

这一路上,约一百里的路程,几乎没有像样的乡村,更没有像样的城镇。而这里,是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他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距离螺旋村二十里外的地方。

当然,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说不定他从晕死过去至今已经有十来天了。

这大半年以来,他全心研习武功,对江湖上的事情几乎不闻不问,要不是收到阳光的信,他根本不想离开那个神秘的山村。

可是,这世界似乎真的太小,他很快就遇到故人,而且还是非常时期,他不想再让青远镖局众人的痛恨和冤枉,最后才落到现在的下场。

那天,青远镖局正赶往南皇城,而路上居然埋伏了很多蒙面人。

他担心青远镖局中埋伏受到重创,所以就先发制人,向埋伏的人出手。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捏碎了八个人的肩膀,捏碎十四个人的拳头,打断七个人的手臂,踢断十个人的大腿,用指力重伤十五个人。

可是,他虽然那样努力,依然无法洗清他在众镖师心里的恨意,于是运起息元神术,自杀明志,变成“死尸”。

“既然无处可去,那就等天亮了再说罢!”

他飞身下山,然后从很多树木的枝头飞掠而过,终于来到一棵大树下。

他扫视四周,发觉环境不错,于是飞身上树,在较大的树杈上侧身躺着,闭目养神。

这样在野外过夜,也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清晨,一切都那么清新,可能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润泽大地,有点万物复苏新鲜感。

当然,此时已经是秋天了,很多地方明显有点萧条。

水陆天饥肠辘辘,懒洋洋地从树上滑下。

他辨明方向,决定向越洋方向赶路。

正午时,他来到一个破旧的小村庄,一个农夫赶着三头黄牛从官道走过。

“请问,这里距离越洋城还有多远?”

农夫侧头瞧他,冷冷地回答:“不远!你走错路了!”

“什么,我走错路?”

“哼,我们村从来不欢迎陌生人,你赶紧叫你的同伙走,不要欺负我们,负责,我们就报官!我告诉你,越洋城里的方捕快就是我们村的,他可是一等捕快!”

水陆天苦笑,茫然问道:“什么人欺负你们?”

农夫白眼一翻,不再理他,急匆匆赶走牛了。

水陆天望见远处有果园,园子里有一种叫“贡香”的果,不由得感觉更饥饿了。

他不是正人君子,此时饥肠辘辘,哪里管那么多,飞身而去,摘了几个大果子,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

“村子里有外地人,难道是他们?如果是他们,那么我假死的时间是昨天上午?他们下午因为下大雨,所以没赶路?”

他想到青远镖局的人可能还在村子里,可能他们遇到了别的麻烦,否则,不可能现在还不赶路。

他不想再见到董燕等人,于是打算不进村子。

“上次经过一场激战,伤了那么多人,谁还敢跟燕妹作对呢?”

“说不定村子里的人,就是那些该死的强盗!”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跟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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