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邱夫人安排人卧底燕王府，意图挑起战乱借刀杀人，牧壑东王亦在西王身边设有密探。一边人忙着耍阴招，另一边就顺水推舟给敌国大将通风报信。
这就是政治啊！陈婉婉觉得又刺激又好笑。
夜晚的山林寂静而神秘，参天大树在深蓝的夜空中留下如墨剪影，偶有一声狼嚎，尖锐悠长。多少双耳朵在聆听那有节奏的沙沙声？是软底靴踩过落叶和泥土的动静。
陈婉婉伏在阿归背上由他背着奔跑，同周围人一样穿黑衣，戴面罩，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滴溜乱转。
小声问阿归：“喂，你累吗？”
“你还不敌一只狍子的分量，我能扛两只狍子追野兔，你说我累不？”
一枚石子斜斜飞来，正打在阿归额头。瓦生一双小眼里杀气腾腾，已然是说：再出声就砍了你们俩！
许是被他先前斩杀徐然时的冷血所震慑，阿归竟然就乖乖闭了嘴，提起十二分精神边跑边留意左路动静。
虞凤天在中路，右路是阿森带领数名猎手警戒，李珮则负责断后。
阿森就是那名送上箭矢的高朗青年，因他对刺客来历的分析颇得虞凤天赏识，故而被点名带在身边。
对于阿森陈婉婉是很放心的，但对李珮，她就比较小人之心了。
她不太相信牧壑东王会全心全意地帮虞凤天逃生，放走燕王不啻于纵虎归山。而且他祖先就有临阵倒戈的黑历史，谁知道他会不会随根儿？
揣着这份怀疑，趁众人在山脚休整的机会，陈婉婉摸到虞凤天身边小声讲了出来。
“放心，内忧不平他还无力攘外。且他今次这般卖力保我，想是要留下一份情面以备日后派用场。”
“借你之力干掉他哥么？”陈婉婉随口一说，笑得没心没肺。
虞凤天抬了抬眉毛，心想可惜了这丫头生在寻常人家，否则以她的胆识，在官家孩子中也算得上出众了。
忽见李珮匆匆赶来，说：“后方有追兵相距不足三里，左翼北部也发现伏兵！我已吩咐人设法拖延，还请将军速速启程！”
西壑人的追击速度大大超出了预料。
面前高耸的燕归山不仅分割了北燕与固朗，整体成反“7”型的山脉走势亦是泱国防御牧壑的天然屏障。
而现下正是这道屏障成了虞凤天等人逃生之路的绊脚石。
因发现伏兵，原计划走西北峡谷肯定是行不通了，只有另寻它法。但燕归山山脉连绵五百里不止，他们可选的路线实在少之又少。
李珮见虞凤天迟迟不发话便建议避走东壑，“一来我有人马接应，二来西壑人绝料不到将军有胆进入牧壑国境。”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众人反对，独虞凤天沉默不语。
陈婉婉眼睛一转，说道：“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有胆’？我们将军自然胆识过人，只不过您这方法未必是最可行。”
时逢重要关头各抒己见是正常，但敢于出口呛声的绝对是少数，因为否了旁人就等于要自己拿出更好的建议，且要为这建议负责。
李珮第一次近距离直视陈婉婉，见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神色上难免带了些不屑：“哦？难道姑娘有更为可行之法？”
“当然，咱们翻山就是了。”
陈婉婉这句话遭到了更多的反对。
“姑娘可知此处向南是绝壁，向北有追兵，剩下离咱们最近的就是神山了啊！”
“万万不可打扰山神！倒是北边不远的长宁坡平缓些。”
“不行不行，长宁附近多有廿丽猎户，被他们发现更危险。”
“山路凶险，这黑天瞎火……”
陈婉婉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说：“我自然明白深夜翻山有多危险，但正因为西壑人知道将军有伤在身而山路是最艰难的，所以他们不会往这边追。如果东王肯分些人手假扮将军向相反方向遁逃，再故意留下些痕迹来个调虎离山，那就更多一分胜算。此其一。”
“其二，神山西麓便是北燕境内的响水山，路途虽险但是直线距离最近。再者，固朗和廿丽同样供奉山神不敢踏入神山半步，此处为我所用，连廿丽猎户的威胁都无需担心，一举两得。”
“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言辞。
虞凤天一笑，说了声：“小脑袋瓜挺灵。”
受到大叔鼓励，陈婉婉更得意起来，又加一句：“我和大、咳！我和将军虽尊重山神，但事关生死存亡，神仙八成也不会怪罪，大不了以后让瓦生扛头牛来祭拜答谢。”
突然被点名的瓦生立刻瞪过去：为啥是我扛牛！
此时，一直跟在陈婉婉身边的阿归面露难色：“可……我们高朗人是不能进神山的。”
另一边阿森也垂下了头。他明白陈婉婉的建议最为切实可行，但如果真决定翻越神山，那碍于族规他就不能继续护送崇拜已久的燕王了。
对虞凤天的仰慕和触犯教条让阿森进退两难。虞将军恐怕已忘记了，若干年前他是如何驾驭战马长刀一斩，救下那名被山匪掠走的小男孩儿。
阿森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瞪大眼睛，仰视身着重甲的虞凤天，阳光给盔甲镀上金色边沿，武将的眼神沉着如海，对他说：“去找你阿娘吧。”
阿娘……
“将军，小民愿护送您翻山。”
“阿森！”阿归急了，一把捉住他肩膀。
阿森冲他一笑，“没事的，大不了回来被首领罚跪。”
“那我也去，要跪一起跪。”阿归扬起下巴。
陈婉婉“嘁”了一声，“哪儿都有你！”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扭头去看虞凤天，“大叔，跑路小分队已经组建完成，下面就听你的喽。”
虞凤天似是对她时不时跳出几句稀奇古怪的“村儿里方言”习惯了，对所谓的跑路小分队也猜到大概含义，便颔首道：“甚好，那就只阿归和阿森同行吧。东王……”
李珮抱拳一揖，“愿再尽一分绵力。”
阿归冷笑：“哪儿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