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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隐秘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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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伟岸身影屹立于雪山之巅,俯身望去,神色似乎有些无奈,轻拂衣袖,转瞬便来到山脚下,缓缓走向道祖,不解地问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敢问道祖,此篇何解?”

道祖神色如常,轻笑道:“天地何解,圣人何解,所谓之‘中’又当何解?此三者不解,又何必来问贫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未曾瞧见真相,此番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圣人也好,真人也罢,佛亦然,此三者,归根结底不还是人。枯坐积雪之峰,悟道,可曾悟到?”

来者默然。

道祖继续说道:“随着修行之路,愈走愈远,我们总会失去一些东西,但唯独人性,不可丢。神性,固然纯粹,但难免冷漠。兽性,强弱之分,看似有矩,实则无矩。二者于此方天地而言,皆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来者怒目道:“难不成‘人性’就是最好的选择?!”

道祖一笑置之,轻声道:“人性是不是最好的选择,有待后人去验证,而你我早该死在万年前,如今又何必对当下之世道指手画脚。”

“既然你要求证,如今又为何来阻拦妖族南下?”来者沉声问道。

道祖一脸无辜,轻声道:“若不是你躲着我,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于赤阳,伯都之流,略作教训而已,贫道并不想取他们的性命。妖族南下与否,贫道也从不在乎,之所以非要寻你叙旧,是因为想在离开之前,再为人族了却一段因果。”

来者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许都已然回了白玉京,你就不想去看看?其实有些时候真的讲不得道理,比如现在,你打不过我,如今苏醒过来的妖族,哪怕将其全部加在一起,你觉得又有几分胜算?无论打与不打,你最后都要去往白玉京,与其鼻青脸肿地离开北荒,倒不如风光一些。”道祖微笑道。

“那两位又该怎么算?!”

“读书人舞文弄墨,不喜武事,若真要跟谁动手,那指定是气坏了。御下不严之罪,你总归是跑不了的。”道祖笑容温和道。

未等对方开口,道祖便接着说道:“好了好了,纠结这些作甚。老夫子挽袖口,出出气也就算了,至于羊魔,本就是害群之马,你这位塞翁失之,焉知非福。”

二人言语之际,某人已经被读书人的“好脾气”给打了个半死,奈何迫于规矩,老夫子只得收起拳头,断去羊魔一半根基,已然是当下所能做到的极致。

道祖收回目光,轻挥衣袖,天地清明,门户大开,一道紫气于孤高之城洒落,作接引之用。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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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旧神遗址。

张欣楠坐在石阶上,景行则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瞧着前者有些异样,景行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几个小家伙们打了一架,跟着看了个热闹。某人枯坐雪山之巅悟道,这件事我其实是知道的,当初之所以故意视而不见,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赶他走。一人之力,无非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于整体局势,并无直接影响。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着他。不过在此番闹剧之下,我还真是瞧见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依你看来,那条路有没有可能是……”

张欣楠说得正起劲,却被景行用剑柄挡住了嘴,后者神色如常道:“有些话,不该由你来说。”

张欣楠没好气道:“气运牵连真是麻烦。”

“能不能走上那条路,又或者是谁走上那条路,与你我关系都不大,最后别妨碍出剑就好。提醒你一句,远古诸神的威胁已然了却大半,你我也时候分个胜负了。”景行淡淡地说。

分胜负之时,亦是分生死之日。

张欣楠苦着脸道:“你就不能学一学萧君潮?”

“那你最好期待一下,那三位在走过虚无之地后,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张欣楠沉思片刻,问道:“你觉得他还在?”

景行也不是很确定,喃喃道:“或许吧。”

瞬息之间,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张欣楠与景行对视一眼,随之一并朝着某处挥剑,无论是剑气之凌厉,还是剑意之盛,皆攀升至巅峰。

一剑递出,斩断虚无,裂出一条缝隙,如一座门户,被两人齐力敲开。

“若是闲着无聊,二位便进来坐坐,或许这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一道温和嗓音从中传出。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一并向前迈步,就此跨入门内。

身影消散,裂缝闭合。

茫茫混沌之中,自是漆黑一片,有人拂袖生风,于是方有灯火摇曳。

溪水流过,河畔生着一株垂柳,树下坐着一人,头发花白,身着衮服,独自品茶打谱。偶然间一次抬头,他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张欣楠与景行,于是便开口问道:“二位瞧着面生,不知从何处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瞧着此人面容和善,张欣楠便收起了铁剑,暂且搁置在一处窍穴中,然后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景行抱剑而立,环顾四周景象。

“称呼?”

那人神色一怔,不解道:“敢问何为称呼?”

张欣楠也有些惊讶,耐心解释道:“就是别人一般都怎么称呼你。”

那人摇摇头,笑而不语,只指了指远处,轻声道:“看来我解决不了二位的问题,山巅之上,或有答案,不如去看一看。”

张欣楠皱了皱眉,心中很是困惑。

景行忽然开口道:“不知此处为何处?”

那人咧嘴笑道:“混沌星海。”

话音刚落,烹茶之人便消失不见。

垂柳消失,云海浮现,一座孤峰矗立于云海间。恍惚之际,二人已然置身于云海间,山顶有位白发老翁正在虚位以待,无茶却有酒,静待两位客人。

山巅有一孤松,白发老翁盘膝坐于蒲团之上,身前摆放着两壶酒,年岁不同,酒香自是不一样。

一位中年男子凭空出现,拿走一壶酒,问道:“我可以喝吗?”

“当然可以。”老翁笑容温和道。

中年男子仰起头,抿了一口壶中酒水,啧啧笑道:“陈年美酒,滋味甚佳,若有佐酒菜,那便更好了。”

老翁笑了笑,没说什么。

“河畔垂柳,难以长久。只要他不曾逾矩,便由着他去吧。终其一生,却求而不得,这般苦味实在难与人言。”中年男子唏嘘道。

老翁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

中年男子抬头瞧了一眼聚散不定的云海,喃喃道:“不曾想都已过了万年,实在是难为他了。”

老翁感慨道:“光阴流转,不过瞬息,些许重担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当剑客出现在老翁眼前时,中年男子便已经离开了,景行虽有察觉,但也无法深究什么。

老翁轻挥衣袖,一副棋局出现在两人身前,黑棋虽瞧着败势难掩,但白棋却久攻不下,双方僵持不下,逐渐演变成无解残局。

老翁轻笑道:“我知二位心中有许多疑问,老朽心中虽有答案,却不愿白白赠予他人。二位寻到此处,也算是与老朽有缘,倘若二位可以解开此局,老夫必知无不言。”

张欣楠默不作声,认真打量着棋局,片刻后,与景行轻声笑道:“我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景行点点头,嗯了一声,“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可以试一试。”

“没关系的,二位大可以随意落子,只要能解开这一盘残局。想知道什么,老老朽都会告诉你们的。”老翁笑容和蔼地说道。

动手之前,张欣楠笑着问了一句,“老先生,这盘棋对您很重要吗?”

老翁笑着回答道:“一盘棋而已,算不得多么重要,所求不过是个解法而已。”

张欣楠点点头,笑道:“那就好办了。”

两位剑客会心一笑,各自伸出一只手,抵住棋盘,然后向上一扬,竟是将棋盘给掀了?!

老翁不怒反笑,轻声道:“二位,想问什么便问吧。”

“此处是何地?”景行率先开口问道。

“混沌星海。”老翁回答道。

与河畔垂柳下那人给出的答案一样,即便如此他也并未轻信,继续问道:“诸神起源于星海,冥府之河埋葬神灵之躯,其间有一长河,为人力开凿所得,起源于星海,结束于冥河,是为混沌。不知前辈所言之混沌星海与混沌长河又有何关联?”

“前者为归葬者复生之地,后者为归葬者修行之所。”

景行直言道:“何为归葬者?”

老翁笑了笑,轻声道:“顾名思义,归来埋葬之人便是归葬者。老朽提醒阁下一句,天地玄机不可尽数参悟,天衍四九,尚且留下一线与人争,若阁下占尽此道,恐将来必遭祸患。”

景行心中已有脉络,根本不顾老翁劝阻,欲再问,却被一旁的张欣楠拦了下来,后者笑了笑,说道:“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就权当是了了您的知无不言,也算我们还您一个人情,你看如何?”

老翁点点头,轻声道:“可以。”

“您是谁?”张欣楠笑容玩味道。

老翁微微一笑,轻声道:“元君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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