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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乱世之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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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场众人,陆宇卿直接选择无视,然后自顾自地与萧道玄言语道:“真龙在陨落之前,曾与十方阁做了一笔生意,双方就轮回之事各抒己见,由于姓黄的言语晦涩,不得不让小十三出面应对,最后我记得他说了一句,并且还答应了一件事,然后真龙便离开十方阁。话没记住,但事情却牢牢地印在了脑子里。”

萧道玄微微躬身,轻声道:“烦请楼主解惑。”

陆宇卿继续说道:“真龙之子,若恪守规矩,虽历万劫而不灭,然自作孽,不可活。”

萧道玄会心一笑,身影忽然消散,再度出现时,他已然站在睚眦面前,神色平静地说道:“虽是命定之死,却仍可挣扎一番,请吧。”

睚眦面色阴沉,因为无法确定来者的境界,所以他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稍稍后退一步,手持血红断刃,上下打量着对方,以求寻得最佳的出手时机。

陆宇卿无心去看崖畔下的战斗,本想说什么,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一旁,神色疑惑且愤怒的东海水君,他不由得一阵恶心,皱着眉头说道:“好歹也是一方水君,如今大敌当前,非但不思退敌之策,反倒来此牵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情事,当真令人作呕。若真心想让姓李的离开,你就该偷偷地死掉,而不是在此以这种眼神看着我。许是上任水君死的早了,以至于没有教会你什么叫尊卑,还不快滚!”

东海水君刚要说话,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极为纯粹的杀意。陆宇卿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沉声道:“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可千万别逼我扒了你的皮!”

天下水族,无非披鳞戴甲之辈,若不慎失了皮相,简直死还要痛苦。

“够了!”李才怒声道。

东海水君怒不可遏,但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很清楚那股杀意不是假的,即便是李才在场,也未必拦得下。对于陆宇卿的绝情,许是哀默大于心思,于是她翻身入海,竟是直奔黑潮而去。

陆宇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站起身,脸上的怒容早已荡然无存,转而嬉皮笑脸地看向那墨海,说道:“你这老畜生活得也够久了,不如死一死?”

墨海脸色一黑,沉声道:“老夫修得万年道行,即便是尔等的师兄站在老夫面前,也需得礼敬三分。你陆宇卿不过一个修断念的臭道士,怎敢如此放肆!”

陆宇卿故作惊讶,左右瞧了瞧,神色疑惑道:“你这老畜生莫不是把脑子吓傻了,以至于出现了癔症?师兄礼敬修行前辈是不假,但你也配?想当年治理天下水患时,你非但不肯帮忙,反倒肆意搅乱江河秩序,不知伤及了多少生灵的性命。尔之罪,罄竹难书,师兄没有杀你,已然是顾及了真龙的面子,而今安敢在此大放厥词?!你若想死,本楼主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墨海冷笑一声,道:“成全别人,也要有本事才行,不如就由先还老夫送楼主一程?”

陆宇卿无奈一笑,“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抓紧吧,你能喘气的时间可不多了。”

墨海抬手便是一掌,看似随意,实则却杀机暗伏,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域外黑潮的能力,那是一种吞噬万物,狂暴嗜血的力量。

“一国之内,不管再如何折腾,也终究还是自家事,言语失了分寸,倒也情有可原,但老子生平最恨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追究个人实力的强大,原本无可厚非,但应该明白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不能用。”

陆宇卿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宝贝请转身!”

自他腰间葫芦内,掠出一柄炁刃,不由分说,径直朝着墨海的喉咙处飞去,眨眼之间,后者的尸体便轰然倒地,灵魂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已然被装进葫芦中。

至于那暗藏杀机的一掌,非但不能伤及毫无防备的陆宇卿,而且就连近他一步都难如登天。

李才神色如常,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但心中依旧有些好奇,故而开口问道:“全都拿回来了?”

陆宇卿摇摇头,解释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一个死人了,还拿什么拿。至于当下这般境界,自然是与下游人借来的。大战落寞之后,可是要加倍奉还的。”

李才眼神虽有些异样,却稍纵即逝,仿佛生怕被旁人看见一样。一阵沉默之后,终究还是由他打破了这份平静,神色略显犹豫地说道:“既然都已走到了这般田地,就不能对她多些宽容吗?”

“因为师兄喜欢她,所以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但师弟甚是厌恶于她,她便有千般不是,此间道理,就是这般不讲道理。师兄每逢见面便言语相劝,说实在,师弟已然不堪重负,心中甚是烦躁。师兄说得越多,我便积攒怒火越多,届时都将一并送还与她,如此可美?”陆宇卿神色漠然道。

李才叹息一声,不再多说,转而问道:“小十三那边如何了?”

陆宇卿想了想,说道:“吃了闭门羹,想来是要用些强盗手段了。战事一起,危机四伏,能做的事终究有限,譬如眼前这座东海,即便师兄你以龙息阻隔黑潮,而我又依仗本命法宝斩杀了此间的最大威胁,可结局还是一样。一座注定守不住的城,无人能改变它的结局。”

李才神色平静道:“能做的事,为兄已然都做了。如今唯一的执念,便是死后能葬于这座东海,想来你们应该不会拒绝。”

“自然。”陆宇卿点了点头。

“依照当初的打算,此时总计有八处战场需要照看,除了东海与伏岳山,最难的当属小九所在的那座边关孤城,以东有五大族,以北更有身兼火神一脉传承的大妖南下,一场大道之争注定无法避免,你若是还有‘闲暇’,莫忘了去帮帮他。”

李才盘膝坐下,眼神涣散,满脸的无奈之色。

陆宇卿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即便他当年能胜天半子,如今亦是无计可施,并非是对未知存在恐惧,而是对已知的无可奈何。虽已知晓对方的棋路,可自己却无力改变,无论怎样缝补,都难逃既定的结局,哪怕强了一两手的先机,也只不过实在拖延时间罢了,仿佛从棋盘开局,便注定了最后的失败。

李才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那个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待群星陨落之后,他是唯一一个能帮忙盖章,并且作出承诺的人。轮回是否到那一刻终止,全在他一念之间。痛苦犹如一座大山,或许要一辈子都压在他身上了。”陆宇卿不由得苦笑一声。

“但愿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李才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便被陆宇卿打断,后者以一种近乎是警告的语气说道:“千万别打师兄的主意,他的终局不在这里,所要走的路,以及所要承受的孤寂,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

“堕魔的那位又当如何?”李才问道。

“或许这将是师兄唯一能出手的理由,不过结局却可想而知,要么一剑了事,要么由那位亲自出手镇压,总之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能做到这一步,想来已是极限了。”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此后也只能听天由命。”

“……”

湘江水府。

此刻,一袭青衫神色愤怒地站在门外,以神通拘来一只驮碑巨鼋,后者颇有几分龙相,亦是龙子之一,名唤赑屃。

刘姓剑客站在一旁,本想上前帮忙说些好话,却因为鹿衍的一个眼神,便就此打消全部念头,朝着赑屃无奈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只好让他自求多福。

赑屃一脸无奈,见鹿衍不说话,便偷偷合上双眸,打算小憩片刻,谁料却被后者发觉,抬腿便是一脚,直接踹在龟壳上。

“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睡得着,你是猪吗?!还是说你早已忘记当年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等到确认鹿衍不再言语后,赑屃方才开口道:“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臣又岂敢忘记当年承诺。论及真龙本源,乃是君父遗物,理当由我等继承,但有言在先,便只好暂存于他人手中,万年以来,虽心中觊觎,却从未出手争夺,而今期限已到,兄弟们想做什么,或不想做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如此又岂能算是违约?”

鹿衍怒目道:“强词夺理!”

赑屃摇摇头,说道:“是你辗转两岸渡口,故而无意间忘却了光阴,以至于被其玩弄,这才失了先机,导致东海局面已定,再无法更改。”

鹿衍微皱眉头,笑了笑,道:“看样子,你似乎知道的不少啊?”

“林玄前辈所言,自当铭记于心,纵万年光阴,亦不敢忘记。”赑屃垂首道。

鹿衍沉声道:“对于秘密,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赑屃神色如常,不急不缓地说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般道理,我岂会不知,但林玄先生说,它既可能是催命符,也可以是保命符。”

“那老东西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您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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