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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新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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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坐在家庭影院后排的沙发上玩手机,弗吉尼亚用一根粉红色有桃心装饰的橡皮筋给他扎辫子,路易的情况算是好的,阿奎那正纠结弗吉尼亚涂在他指甲上的粉色指甲油,弗吉尼亚是趁他睡觉的时候涂的。

巴托利家的的成员齐聚一堂,这样的传统不容易打破,今年有南茜的新男友孟羲年,羽人男孩乖乖坐好,和伊凡说说话,有着讨对方家长好感的即视感。

一个是外形看上去有些严肃的长辈,一个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毛头小子在和长辈谈自己的梦想,或者说只是最近的计划,他想跨专业考个研究生。

人还没有到齐,银幕上放着最近大片的宣传片。楚科奇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放映厅时孟小芝正在走廊上往放映厅走。

孟小芝见到了楚科奇,她脚步不停地说:“她在屋顶。”接着走进放映厅。

楚科奇很少见孟小芝急匆匆的模样,孟小芝一定程度上是巴托利家的冰脸女王,遇到什么都不会很惊讶慌张,淡定出一种给人她反射弧太长的错觉,但真的可能因为是僵尸,不带贬义的说脸也有点僵,每个种群都有自己的特点。楚科奇没有问孟小芝怎么了,经过走廊走上楼梯从阁楼推开窗户。

黑发女孩面朝那幢没有亮灯的房子坐着,今夜有月亮,照着覆盖有雪的哈罗盖特,草坪上是白色,树林也是白色。

楚科奇转身离开屋顶,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柯莱蒂的羊绒披肩,“这样会冻伤她的。”他走过去把披肩盖在女生身上,坐到她身旁。

“那幢房子已经超过三年没人住了,但没有空室精。”她说。“男主人的妻子难产,和孩子一起死在了家里,男主人搬走了,不再回来,因为死了人也没有人买,不过听说有人租了,最近会搬进去。”

楚科奇握住她的手,她把头枕在吸血鬼的肩头。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她总是很多话,他有些闷,不说话只是听。女孩本来讨厌也害怕这种死去了多年还赖在人世不走的家伙,却因为这么一个吸血鬼而完全改观,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迷恋他,也许光凭外貌他就有让人迷恋的能力。

她也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他不能陪她一起看日出日落,但他可以握紧她的手听她唱歌,看她喜欢的书,夜晚陪她走她曾经走过的路,弥补他们还没有相遇的那十几年。

1919年法国巴黎举行了巴黎和会,中国有五四运动,英国乔治五世将汉诺威王朝改为温莎王朝,埃及展开民族解放运动,在苏联,苏维埃政权粉碎了白卫军叛乱,保卫了彼得格勒,《麦田的守望者》作者杰罗姆·大卫·塞林格出生,现代医学家之父——威廉·奥斯勒爵士逝世。

在威廉·奥斯勒所创办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医学院里,十九岁的学生尹惜川已经协助导师萨蒂尔进行了几次手术,受到萨蒂尔及其夫人的赏识,有一天同为中国人的夫人孟小芝邀请尹惜川至家中参加宴会。

那一年巴托利一家住在伦敦,楚科奇带着萨蒂尔要的东西去往美国巴尔的摩市,到达的那天这对夫妇正好举办宴会,他把行李放好了走出房间,尹惜川穿着白色束腰长裙站在大厅里和女同学聊天,年轻女孩们的目光被他吸引,在他走过身边时她们安静下来,走过后声音又响起来。

似乎是经过了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女孩愿赌服输听从赢家的要求,尹惜川走到他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萨蒂尔教授以前的学生吗?”

后来人们评价尹惜川和李山泽的不同,偶尔也会提起,她们中的一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曾因为看见遇难的小孩而哭泣,另一个却是杀人者,在满地鲜血中无动于衷。

“你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尹惜川看着他。尹惜川用着柯莱蒂的身体,而那个女医生的身体早在很多年前火化了。

“看了一部电影,”楚科奇说:“对里面的歌印象深刻,歌词里问:如果我青春不再,容颜已老,你是否依然爱我,你问过我这样的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你犹豫了,因为我在问那个问题之前,甚至都没有问过你是不是爱我的,即使我已经很确定了。”

“我不善于说这些,还好你知道。”

“德罗西达永远和你无缘,我觉得你只有我了,才没有放弃,现在问的话你可以回答了吧,我永远年轻着,或者至少现在李山泽还在十九岁的好年纪。”

“会,我会。”楚科奇看着她的眼睛,几十年前的后悔现在已经变得平淡。

二十五岁那年尹惜川为了永葆青春,要孟小芝把她变成僵尸,濒死状态导致了李屏玚在身体里的复活,没有任何预兆的战争毫无防备,结束得也很早。

楚科奇说:“我后悔的想过,回答依然爱你该多好,你就不会做那样的选择,可是后悔都是没用的。”

“对啊,就算回答了也没有用,”尹惜川看着那幢空别墅的屋顶,“就算没有那样做,李屏玚还是有一天会复活,只是慢一点,我还是活不了多久。”

两人陷入沉默,楚科奇这几十年也默认了这个观点,即使尹惜川能避免在成为僵尸的过程中发生的恶化,李屏玚的诅咒也是不可以避免的,痛苦只是会晚来几年而已。

一直都有人想过以培养灵童,通过她自身抗争的方式来解决或者至少延迟战争,但尹惜川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打破天命的人,以她的性格就无法成为一个战士,而即使是目前被视为能够斩断悲命缠绕的李山泽,在很多人眼中也还差点什么。

格伦回俄罗斯之前和楚科奇打过电话,她把和柯莱蒂谈话的大致内容说了一遍。

格伦一直以来的观点是柯莱蒂不是尹惜川,你能认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但又避免不了带着私心的混淆。犹豫不决导致尹惜川依旧抱有侥幸的使用柯莱蒂的身体。

格伦没有明确的向楚科奇指出一条道路,但他知道她的意思。所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尹惜川放弃对柯莱蒂的影响?

尹惜川的目光放在那一片树林,说:“我不知道吸血鬼死后能否向人类一样再出生,李山泽一直不相信,以她的见识受到的教育,有这种观念我便也相信她,直到几个月前她认识了一个叫珍妮特的女孩。”

尹惜川抬起头来,觉得她终于被所有人抛弃,“珍妮特是英俄混血,出生于利物浦,和德罗西达长得一模一样,不久前珍妮特坠楼,路易一直在照顾她,认识他们的人说路易有意向,实际上是他们准备要珍妮特取代我。或者,”尹惜川转过头去,“是要她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今天不是想说这个吗?”

“1925,到现在九十一年,”楚科奇不在乎珍妮特是谁,但他说,“结束了。”

尹惜川站起来,不想再听下去。以往趁李山泽睡后使用身体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她之前很羡慕李山泽,但羡慕嫉妒也与愧疚交织生长。

就像外人看李山泽是外向善良的女孩,看不到她如同煞神的表现一样,尹惜川即使存在于李山泽的意识里,此如今才更深刻的认识后者。

庄园一战后,尹惜川感受到了无生咒的力量,还有李山泽的可怕——她完全有这个能力消灭尹惜川的意识,当李山泽害怕自己的意识不可控时,她能够玉石俱焚式的把自己的意识给封闭。

而之前的无所作为,只是李山泽掩耳盗铃式的不相信多出了一个人格。

尹惜川当然知道诅咒的强大,可是这个年轻的女孩,真的会成为改写悲命的先驱者吧?

“我应该早点回房间让她休息了,她总睡不好,这样对身体不好。”尹惜川起身。

楚科奇感谢尹惜川直接走了,没有给他起身牵住她的手的机会。每一次尹惜川用着柯莱蒂的身体出现,楚科奇都庆幸而内疚,他还能看见死去多年的尹惜川,但尹惜川也消耗着柯莱蒂的精神,消耗这个生命的活力。

楚科奇也许因为低调反而不容易被发现缺点。那些与杀人相关的梦是柯莱蒂所知没法好好睡觉的原因,而熟睡之后尹惜川的意识占据身体是她所忽视的原因,也因为后者,她不知道楚科奇因纵容尹惜川而有的优柔寡断。

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心理准备不断完善,今天鼓起勇气结束,一个人在屋顶边缘沉默许久,如释重负。

楚科奇下楼回房间,在走廊上看见一楼客厅的访客正和伊凡告别。

女孩很年轻,提着一只略显保守的白色公务手提包,白色翻领大衣里穿着一件红底的黑线刺绣长裙,黑色的短靴设计简单,她画着淡妆却只是象征意义的应付,无法掩饰眼睛下方的阴影。

是有多久没睡好了?

“虽然我们家没有客房,但能收拾出一间给你住下。”沙伊达总是这么热情。女孩的瑞默瓦行李箱还放在门边,沙伊达以为她还没找到住处,而这家人又确实住得很偏。

“不用,我不是来投奔巴托利家的,要说结盟也还在考虑之中。”女孩语气柔和,说话礼貌,但并没有表情。

“最后决定性因素是,现在需要见她吗?”伊凡说。

“不,太晚了,我租下了你们隔壁的房子,以后有机会见到她的。”

“那是一幢人们口中的鬼屋。”沙伊达说,能成为这幢别墅“隔壁房子”的只有那一幢。

“我正好喜欢。”女孩还是一样的没有表情,但可爱的脸蛋即使面露不善也不会让看者产生太坏的印象,“谢谢招待。”她说完抬头看向二楼,顺理成章得好像她早看见二楼有人,并且准备好了打招呼,而不是无意中看见。

“你好。”她用俄语对楚科奇说,然后不等回应,转身去拿自己的箱子。

巴托利家的家主夫妇亲自送客到门口,回来后看见楚科奇仍然站在走廊上。

“她是谁?”楚科奇好奇。

“苏成绯。”伊凡说。

“什么命案的那位?”楚科奇略有耳闻。这个女孩几年前成为过他们世界的新闻,因为年纪轻轻更具话题性。

“对,就是她。”

“中国版孤儿怨?”楚科奇靠在护栏上开了一个玩笑,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相似。

“有点像,但不是勾引养父不成就杀人的孤儿,是抢房子的。”

“那幢房子的屋主人已经去世了,看来给她解决不少问题,但这次的目标不会是我们吧?”

伊凡说:“最近谛青山邀请她加入计划,没回应就消失了,白暮寄来一些东西,说她会来找我们。”伊凡扬扬文件袋,然后丢给二楼的楚科奇。“这些都是能看的,还有些不希望被更多人知道的,刚才已经被她拿走了。”

楚科奇说:“想把这么一个传奇的女孩作为原型写到小说里。”

“哦,”伊凡笑了,“小心,别惹她生气,有些分明不是精神病却在精神病院待过的人非常可怕。”

“在柯莱蒂房间窗户上安装防盗网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楚科奇说,他对今天来访客人的疑心和提防远大于对她故事的好奇。

“你住她旁边也很明智。”伊凡说。

楚科奇不可置否,这时柯莱蒂的房门打开,女孩打着哈欠走出来,从下午五点开始睡,定了闹钟提醒她去看电影,但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现在还是很困。她看见伊凡和沙伊达在客厅,茶几上摆着给客人用的茶杯。

“谁来了?”她抓抓头发。

“新邻居。”沙伊达说。

柯莱蒂有点惊讶,瞪大眼睛指指那幢别墅的方向。

“对,就是住那儿的。”沙伊达说。

柯莱蒂冒出一个意味深长带有声调转折的“哦”,然后说:“我的天,邻居啊,刚才是来打招呼吗?”她又看了一眼茶几,“一个人?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

“一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沙伊达说,“最近能见到的,或者明天我们就去拜访她。”

“哈哈,好啊,”柯莱蒂对新邻居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热情。“我上楼啦。”

“等等,”沙伊达在客厅叫住她,“和我一起拿些东西去放映厅。”

柯莱蒂转身走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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