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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顾夜西,我没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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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夜西万分忐忑,用不确定的语气,“你想好了吗?”

  “嗯。”

  “好。”

  没关系,他会陪着她。

  抱了一会儿,温想轻轻把他推开,“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顾夜西望着她,眼底都是红血丝。

  温想往里挪,把位置空出来,“上来歇一会儿。”

  病床很窄,顾夜西怕挤着她,“我睡沙发。”

  温想什么也没说,拍了拍身侧。

  顾夜西犹豫片刻,还是躺上去了。

  “挤吗?”

  “不会。”

  他伸手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耳尖,“想想,晚安。”

  温想窝在他的怀里,鼻尖蹭了蹭,她微微抬起头,把吻落在他的下巴上,“晚安。”

  顾夜西把眼睛闭上。

  他应该是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天晴。

  顾夜西办了出院手续,开车去警局。

  ……

  解棠拿起座机的听筒,放到耳边,“妈。”

  隔着一层玻璃,看到对面的女人。

  甘媛穿着囚服,面容憔悴,“你怎么没去上课?”

  “我请假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哪儿还有心思学习?

  甘媛把目光沉了沉,用命令的语气,“这儿不需要你,回学校去!”解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孩子,好似从未长大。

  解棠把手指收紧,很失望,“妈,您为什么这么做?”

  他都听说了:他的母亲——甘媛女士,涉嫌走私。

  甘媛没有回答,只说,“不该问的别多问。”

  呵。

  “我的母亲,竟是这样不堪的人。”解棠咬字极重,自嘲给自己听。

  甘媛沉默。

  解棠垂着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绪,“难怪我姐不来看你。”他低着头,不看她,“她让我捎句话。”

  甘媛稍稍凝神。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什么意思?

  甘媛对此一知半解。

  “解棠。”

  是顾夜西的声音。

  解棠转头,“小姐夫。”

  温想也在。

  他站起来,“姐,你怎么来了?”还以为她不会来见妈妈了。

  温想看了眼顾夜西。

  顾夜西秒懂,“解棠,你跟我出来。”

  “哦。”

  等门关上,温想上前。

  电话还没挂断,她拿起来,“夫人。”

  一个称呼,疏离感就出来了。

  “顾夜西做的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知道。”

  甘媛盯着她,眼底仿佛有狮子跳出来,“温想,你居然算计你的母亲!”

  母亲?

  事到如今,还要用身份压她一头吗?

  以往,她或许会心软吧。

  “解棠已经把话都跟你说了吧。”

  “你什么意思?”

  “唐秋。”

  甘媛还是不明白。

  温想缓了缓,帮她回忆,“三年前,南杭机场,你为了阻止我见外祖母最后一面,便雇佣了一位司机,吩咐他故意绕远路。”

  绕的是方背山。

  在那里,她出了车祸。

  之后整整三天,她在医院昏迷,错过了外祖母的葬礼。

  甘媛眼底的平静终于打破了,嘴巴动了动——

  “您还记得吗?”

  甘媛把目光移开,避免和她对视。

  心虚哦。

  温想的眼角被逼红,手掌轻微的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残忍!

  “您难道没有心吗?”

  她的母亲说她没有心,她的丈夫说她没有心,现在,连她的女儿也说她没有心。

  “够了!”

  甘媛把头抬起来,眼眶通红,“你知不知道,nucleus本来是我的!”她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温想好失望。

  “如果没有你,nucleus将是我的!”

  温想看着她,嗓音很平静,“哪怕没有我,外祖母也不会把实验室交到你手上。”

  为什么?

  蝇营狗苟,专务一己之私,狼贪虎毒,弃大义于罔顾。

  “你胡说!”

  温想不和她争,“这场牢狱之灾,你躲不过。”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她说,“我会尽力帮你减刑。”

  甘媛冲她大叫,“不需要你假惺惺。”她咬着牙,目眦欲裂地诅咒,“我真恨,真恨你怎么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

  不是所有母亲都爱自己孩子的。

  此言,不虚。

  温想红着眼睛,语气没有一点起伏,“夫人,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她眼神一片灰暗,却咄咄逼人。

  甘媛下意识把手握紧。

  “我之于您,就只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甘媛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辩解不了。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看她?

  她们间只隔了一层玻璃。

  看看,这就是她的母亲。

  应该,很后悔把她生下来吧。

  毕竟,巴不得她死呢。

  “甘夫人。”

  甘、夫人?

  甘媛把头抬起来,有一瞬间的慌乱。

  温想放下听筒,站远一点,深鞠躬,下去、上来,一共三下,她就站在那儿,哭着说,“下辈子,我不想再当您女儿了。”

  甘媛听不见,但是看懂了。

  她慌了,伸出手,“我不、不是——”

  温想转身离开。

  快二十年了,甘媛终于为她红了一次眼睛。

  可惜啊,温想看不到。

  也不想看。

  顾夜西守在门口,门一开,立刻上前。

  “怎么又哭了?”

  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温想低着头,看地上的影子,“顾夜西,我没有妈妈了。”

  解棠僵在那儿,心头发紧。

  “想想,你有解棠,有裴云、王晴天。”派出所的隔音效果不好,顾夜西都听见了,手轻轻拍她的背,“你还有我。”

  他弯下腰,目光正对着她,“温想,我会守着你。”

  “守”这个字,实在太犯规了。

  温想不说话,抱他抱得很紧。

  顾夜西让她抱着,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目光沉沉。

  她不欠甘媛的。

  这一刀,他早就替她还了。

  解泽平涉嫌持刀伤人,判了三天管制。

  今天他出狱。

  甘媛坐在那儿,目光有些呆滞,“恭喜。”

  解泽平问她怎么了?

  甘媛还没缓过来,把手伸到兜里,拿出一张机票,交给狱警,“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谢谢。”

  解泽平皱着眉,很担心的样子,“甘媛,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

  甘媛开口,“你不是问过我,问我图什么吗?”

  解泽平不说话,目色紧绷。

  甘媛笑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其实啊,我也不知道我在图什么?”说完,眼角有眼泪滑下来。

  这是第一次,解泽平看见她哭。他眼睛也红了,心里觉得丢脸,但是忍不住,“甘媛,我会帮你的。”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nucl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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