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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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来临,炎热的气候,庄槐瑾怀着孩子,大家都是紧着她来安排,冰块一整块儿一整块儿的往主院送,结果却并不如人意,午时大家都犯困的时候,主院传来了消息,二夫人小产了。

府内乱成一锅粥,老爷不在府内,只有老夫人出来主持局面。主院乱哄哄的人来人往,老夫人手里拿了一串佛珠不停的念经,他们纳兰家该是无子沦亡的命啊!老夫人心里悲戚,身为二夫人嫡亲女儿的纳兰菁菁表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痛,她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柳姨娘本想着过来探看,却被纳兰菁菁严词拒绝,老夫人心里着急着二夫人小产,一个没有地位的姨娘怎么也比不过一位嫡亲的小姐,就没管,让着她回文思院了。纳兰嫣琬面上愁苦,心里却得意的紧,还好老天开眼,让二夫人落了胎,否则她在府里就更加没有地位了。

纳兰菁菁用手帕抹抹眼泪,最终还是她出声打破了厅堂内死水一般的寂静,

“母亲平日里都是好好的,张大夫也说是稳稳的,怎么突然就……”

好好的话说了一半还是抽噎,留下的悬念却是足足的,张大夫安胎以来,每次都说二夫人的胎儿稳稳的,只是要喝些中药调剂一下身子,试问胎儿稳稳的又何必每天都要喝药?只是老夫人的想法是,既然胎儿稳稳的,又怎么会掉落,答案显而易见,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突然就不转了,她把厅堂的人都细细看了个遍,谁最有可能对二夫人的胎儿下手,是远在文思院的柳姨娘,是面色焦急的二丫头,还是那个安静坐在椅子上不懂声色的大丫头?

“这一个个的,是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给我查,从头到尾的,彻头彻尾的查!”

老夫人把佛珠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怒气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这事关她的子孙,怎么能不追究,主院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缩紧了脖子,生怕老夫人把怒气降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是随着老夫人一声令下,几个伺候的粗使婆子直接走了进来,架着一个小丫鬟就听走了出去,小丫鬟嘤嘤的哭,却并没有让老夫人动色,这一次,老夫人是铁了心了要把作梗的人找出来。

不多时,居然还真被问出了端倪,负责夫人饮食的小福说自己去厨房拿夫人的药食,结果半道上被大小姐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婆子拦住了去路,耽搁了一会儿。而巧的是大小姐院子里的珺玥给大小姐拿燕窝的时候,厨房正好没有人看守。

老夫人让张大夫去查了查二夫人养胎的药,还真让他查出个好歹来,二夫人养胎的药里,莫名被人放了活血的药物。二夫人大龄怀胎本就谨慎异常,这会子药里面混入了这样的孕妇避讳的药物,除了有人迫害,还能是什么!

问题就这样被暴露了出来。老夫人看着纳兰悠悠的眼神里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二夫人平常与大小姐不合的事情府里谁人不知,二夫人身为主母,要打理的事情如此之多,对身为嫡长女的她多有忽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残害主母吗?

纳兰悠悠自然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她从来就没有奢求任何人对她有多好,老夫人曾经是喜欢她的,可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禁不住二夫人和纳兰菁菁的一点议论就改变想法。不过是虚假罢了。这环环相扣的,不也是为了给她下套儿吗?

“珺玥是那个丫头?”

老夫人声音冰寒的询问道。

珺玥从纳兰悠悠的身后走了出来,即便矛头直指珺玥,珺玥心里也是磊落的很,她不紧不慢的跪下给老夫人行礼,许是跟大小姐跟的久了,行动做事也像是自己的主子一般,大方得体的很。

“奴婢珺玥,拜见老夫人。”

珺玥的淡然在老夫人的眼中显然变成了傲慢,然而她还未开口说话,纳兰菁菁就抢先开了口,

“好生狠毒的奴才,我的母亲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害我母亲?!说!是不是有人支使你在我母亲的药罐中下毒的!”

珺玥对着二小姐叩了一首,辩解道,

“回二小姐的话,珺玥只是按照往日的时间去厨房领大小姐份例的燕窝,奴婢不曾在二夫人的药罐中下毒,也更没有什么人支使奴婢去下毒!”

“看来这个丫头还嘴硬的,不赏个几板子只怕是不会开口了。”

纳兰嫣琬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难得看见她嫡亲的大姐姐这么处于下风的时候,听闻珺玥是从小就跟着她伺候的,不知道珺玥挨板子的时候,她的大姐姐会不会心疼。纳兰家一向是不主张对府中的佣人动手的,这一刻老夫人也确实顾不得了,下令道,

“去,给我打,今日不说实话,就一直打下去!”

珺玥随即就被拖了下去,纳兰悠悠这次是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她神情严肃的看着老夫人,道,

“珺玥已经说了不是,为何还是要打?”

“放肆!你现在仗着自己有太傅身份在身,就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你人都是纳兰家的,何况一个婢女!”

老夫人怒不可喝,纳兰悠悠自从当了女太傅,反而仗着这个身份目无尊长,也是儿媳心宽,即便她不来请安,也从来没有说过她,就这样她还越来越目中无人,如今成了管家的,就连她处理一个婢女竟也要过问!

“悠悠不敢,只珺玥确实没有动过手脚,老夫人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会有结果的!”

厅堂外面就是阵阵杖责的声音,珺玥也是个有骨气的,硬是挨着不吭声,她生怕自己让小姐为难,到这个份上她也看出来了,二小姐和二夫人只怕是想让她松口,把罪名指给小姐,或者她死,或者小姐背锅,那么她宁愿死去。

桂嬷嬷从里屋出来,身上带了血迹,斑驳的样子像是地府里的罗刹鬼,她直对着老夫人跪下,口中哀嚎,

“二夫人的胎儿不保,是个未成型的男胎!”

男胎,这就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对于纳兰家来说,这样的一个男胎完全抵得上她们在座的任意一个女儿,甚至可以是嫡女。老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众人一起围了上去,又是灌茶又是掐虎口,老夫人才悠悠转醒,刚醒就对桂嬷嬷下了命令,

“把那个叫珺玥的给本夫人往死里打!良心被虎豹叼去了的,竟然害死了纳兰家的继承人!”

老夫人已经认定了珺玥就是投毒的,她失去子孙的悲伤转换成了愤怒,今天只怕打死一个珺玥还不够,若是珺玥松了口或者挨不住了,纳兰悠悠只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老夫人,柳姨娘带着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跪在门外求见!”

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年轻的时候在京师就很有名声了,听闻方面仪妃难产就是请他救回来的,后来被皇上留在了太医院,平常人家根本请不到他,如今却被柳姨娘带着进了纳兰家的内府。

“禀告老夫人,大小姐特意拖语公主请了郑太医给二夫人治疗,贱妾在文思院见了他,就带着他来了主院!”

柳姨娘暗自给鸣翠使了一个眼色,鸣翠退步到外面叫停了正在打板子的婆子们,珺玥奄奄一息的躺在竹床之上,血色透过衣服清晰可见,几乎是没了半条命。

郑太医年纪也不小了,白色胡子,面容却还是俊逸,看起来就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就忽略了老夫人,对着纳兰悠悠道,

“微臣奉公主之命前来等候太傅差遣。”

纳兰悠悠自然的回了一礼,看到了柳姨娘跟鸣翠之间的小动作,又听不到外面打板子的声音了,这才安心了一些。

“还请郑太医为悠悠的母亲查看一番。”

纳兰菁菁忽然就变了面色,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太医,心里忐忑起来,如果真的让郑太医去给母亲医治的话,只怕是要出事儿的。

“不必了,母亲自打安胎之后都是由张大夫一手包办的,只有张大夫最了解母亲的病情。”

纳兰菁菁的反对没有出乎纳兰悠悠的意料,她看了一眼老夫人的反应,老夫人差点昏过去,现在神志好像有点不太清明,她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郑太医的名声她听过,若是让郑太医看看也并无不可,只是这个郑太医是大丫头请来的,她才一时没了动作。

郑大夫把放在了一旁的医箱又收拾了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老夫从医多年,只有旁人请不到的,还没有老夫上赶着别人不要的。太傅对不住了,老夫受不得这个耻辱!”

纳兰悠悠拦下了他,怪才都有些脾气,何况是年纪越发大了的郑太医,也有些小孩子心性,

“郑太医多虑了,您的医术高明,只是二妹年纪还小,不知道您的大名,一时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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