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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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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
一道城墙横在凋敝冬色里,商客拉着牛马车等候在城门口,接受城内守卫的盘查。抬头望望,便能瞧见城门口挂着的牌匾“漱金镇”。说来也奇怪,这区区一小镇怎么还围上城墙了?
原来这漱金镇地处偏远,还是在一条商道旁,所以这一代山匪极为猖獗,常常有商队被劫,皇上下令,在此地修一个漱金镇,取发财发运之意。这漱金镇盘查极为苛刻,若是进城的人当中混杂了山匪,漱金城失手,那这整条商道都会被山匪劫去。
城门口,十来个守卫浑身披甲手持钢刀立于一旁,冬日的阳光衬得他们寒光凛凛。在城门前还摆了张安乐椅,一位老人闭眸躺在上面,他枯瘦的手里盘着两颗珠子,这位老人不知来做什么的,早上就来了,就躺在城门口一言不发。在一位商人进城后,轮到下一位了,那汉子一身粗布麻衣,皮肤枣红,身材敦实,他压了压帽檐,拉着牛车走了过去。
守卫走上前,翻开牛车上的油布,见那一车都是压得紧实的大白菜,守卫问道:“哪来的?”
“报告大人,小的是从燕州来的,拉点货。”汉子讪媚地笑一笑。
守卫点点头:“进去吧。”
汉子点头哈腰,正准备拉车进去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了:“慢着。”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是那位躺着的老人发话了。老人仍是闭着眸子,手里盘着珠子,他慢言道:“抓了。”
大汉的笑容顿时凝固,周围的护卫大喝一声,一拥而上,钢刀闪着明晃晃的光。大汉登时一掌掀翻牛车,大白菜滚了一地,城墙上立着的守卫立刻弯弓搭箭,朝着大汉攒射而来。大汉大手一抓,竟是直接将那些箭稳稳抓于掌中,他拧腰发力,箭矢点射而出,以更快地速度射向门口的守卫,趁着守卫手忙脚乱之时,大汉毫不恋战,转身就走,还未走出两步,就听一声破空声起,大汉的右腿被什么东西击中,他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狗啃泥。
守卫们赶忙冲上前去,拿住了那位大汉,从他的裤脚里搜出了一块附近山头的山匪令牌。
直到那汉子被带下去,老人还躺在那,一动不动,他微微睁开浑浊的眸子,凝望了一下无云的天空,喃喃一句:“多事啊......”他手里盘着的两颗珠子变成了一颗。
“下一个。”守卫吆喝道,他抬起头只见两个少年郎牵着马走了过来,一位一身单薄黑衣,满脸冷意。另一位少年背着书箱,穿的极其厚实,一脸笑意。笑面这位容貌俊美,面如冠玉,守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哥,我二位是从崇州洪崖镇来的,路过此地。”少年笑道。
守卫见这少年笑得真诚,人畜无害,便讲道:“进去吧。”
少年点一点头刚要进去时,只听一声响起:“慢着。”只见那老人缓缓坐起身,朝着少年走去,老人一身长袍,洗得有些泛白了。守卫心头一紧,心说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人走路。
老人缓缓走到少年身边,仰起头细细观察着,他的脸上皱纹丛生,几乎看不到眼睛,半晌他颤巍巍地讲道:“箱子打开。”
少年放下书箱,掀开来,见里面陈列着一本本书籍。老人看了两眼,突笑道:“怎么字帖里还夹着一本拳谱?”
少年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您见笑了。”他心道这老人眼光毒辣无比,那本拳谱在书箱最底下压着,这也能让老人一眼看穿。
老人慢慢摇头,拍了拍少年肩膀,少年只觉得老人的手掌枯瘦有力,好似鹰爪:“负籍远游,甚好,甚好。”老人一连道了两个甚好,众人都不解其意。
老人感慨一番后出言问道:“少年郎,你叫甚么?”
少年一笑,行一礼,朗声道:“回老爷子,小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洪崖镇张二狗是也。”
......
漱金镇有家酒楼极大,金字招牌“富贵楼”。陈小四立在门口,远远见着两位少年牵着马过来了,其中一位还背着书箱,一瞧就不是什么富贵之人,他见那两人观摩了一下富贵楼富丽堂皇的气派以后,牵着马直接来了,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轻视,没见过世面的土狗罢了。
“就在这吃吧。”“很贵。”“哎呀,拿钱拿钱。”隐隐约约地交谈声入了陈小四的耳,他面上更显鄙夷。见那两人走到跟前,陈小四微笑着开口:“两位还是请回吧。”
其中一位穿戴非常严实的少年一挑眉:“怎么着?没营业?”
“当然不是,只是咱们这富贵楼颇有些昂贵,两位不如......”陈小四语气谦卑,但话里的意思却恼人的很。
先前说话的那位少年转头跟另一位讲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吧,不拿钱人家不让你进。”少年走上前,把缰绳递给陈小四,大摇大摆地进了富贵楼。陈小四微怒,这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不听人话呢?他正欲张嘴呵斥,只见另外一位少年看了自己一眼,也进了楼,他的眼神里满是冰寒沉寂,蕴着一点震怒,看得陈小四心头巨震,心说不会是哪家少爷吧?
正待他擦汗之时,只听楼里传来一声吆喝,有如晴天霹雳:“好嘞,花开富贵,两位请。”他顿时脸色惨白,富贵楼包厢分等级,等级越高,楼层越高。而这“花开富贵”就是在九层顶层,是最贵的房。
完了完了,他面无血色,哪家少爷出门喜欢穿的这么寒酸啊?真看不出来啊。街对面,一位算命先生从阴影中走出,他身材颀长有些纤瘦,一双桃花眼,一对柳叶眉,他一展折扇,只见上面写着墨意淋漓的四字。
“铁卦算天”
他打着折扇就大摇大摆地朝着富贵楼走去,直奔那“花开富贵”。
......
花开富贵里,魏涿翻着菜单在一旁算账,谢无就坐在一旁满脸冷漠。其实陈小四误会他了,谢无就不是生陈小四的气,而是生魏涿的气,他觉得陈小四说得对,这种地方的确不是二人消费得起的,为了开这么一个花开富贵房,所有盘缠都砸进去了。这里太富丽堂皇了,陈设都是极尽奢华,奢华到有些俗气了,还专门安排了两位清丽的小姐在房内专门听魏涿谢无就差遣,谢无就坐在里面只觉得浑身不适。
魏涿算了半天,沉思了一下,抬头问道:“能赊账不?”立在一旁的小姐甜美的笑容顿时一僵。
谢无就伸手,打断他们的对话,他对着小姐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出去一下。”
待两位小姐退出去以后,谢无就微微眯眼:“张二狗,你应该知道为了开这个房,我们已经把盘缠都砸进去了吧。”
魏涿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他舒服地瘫在椅子上,这把椅子设计得很舒服,正巧能把人包进去,他抬了抬眼皮:“知道啊。还有怎么就张二狗了?”
“你不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吗?”
“张二狗说的,跟我魏涿有什么关系?”魏涿懒懒地挥手,他转头凝视着窗外。不得不说,这花开富贵的景致极好,整座小镇都囊括眼底,现在入夜有些暗了,但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暖色的灯光映在魏涿温润的眼底,他轻声感慨道:“真热闹啊。”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神叨叨的话语:“今夜老夫夜观星象,发觉小友你眉有黑气,乃大凶之兆。”
啪的一声,包厢门开了,只见一位长褂算命先生站在门口望着魏涿,他摇着折扇怡然自得:“怎么样?要不要算上一卦?”
“呦,这凶兆何解?”魏涿一挑眉,语气颇感兴趣。
算命先生一收折扇,振振有词道:“我与小友一见如故,这顿饭我请了,先点菜。”说罢他一挥手,颇有几分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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