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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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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谢无就盘坐在床榻上,一盏灯火轻轻摇曳在他的脸庞。旁边的床上魏涿睡得四仰八叉。
这个房间装潢典雅,一扇屏风后有一个博物架,博物架上摆满了各种珍稀的小玩意,谢无就不懂,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这个房间是富贵楼的赔礼,他们决定让魏涿谢无就免费住天字房三天,来弥补先前酒楼的闹剧。天字房也和酒楼的风格类似,极尽奢华。但谢无就不太在意这些,他的心神都沉在气海窍穴里。
谢无就闭目凝神,膝间横着鸱吻剑,他静静凝视着气海窍穴。
他的气海窍穴是一片海,黑红色的浪涛在静静地翻涌,偶尔翻出几朵白浊的浪花。谢无就站在海的一边,朝远处眺望,一眼望不到边。
这便是筑基境的第三个小境界,神海境。别看天下气修只有四境,筑基两仪神游太清,但其中的门道很多。比如筑基境又细分为三小境,神丸神宫神海。隔了一小境如隔了一座山,谢无就神丸境时便和神宫境的裴有财对上了,被打得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仗着鸱吻剑,他可能就被裴有财诛杀了。
更别说隔了一个大境了,一个两仪境修士便能轻松诛杀数十位筑基境修士。
再说得具体一些,筑基境修士飞剑最多百丈,两仪境修士可以飞剑数十里,而神游境飞剑千里也只在须臾间,更往上的太清境的飞剑可以破开时光。
这就是差距,每一境中间都如同隔了天堑,一旦突破,就是质的飞跃,但不知有多少人都死在了天堑前。所以江湖上泥塑境和筑基境的修士有很多,但再往上一境,就很少了。
谢无就默默凝视着海面,所谓筑基神海境就是开辟一片海,将天地间的真气尽数灌入,什么时候填满自结金丹,什么时候晋入两仪境。听起来简单,但无数人花了一辈子也没有结出金丹。
谢无就开辟这片海整整三年有余,早在一年前他就知晓这片海已经盈满了,但一点自结金丹的意思都没有。他早就站在了筑基境的最巅峰,离两仪境只差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他走了整整一年。
谢无就去问过隋恙,隋恙只说了一个字。
“等。”
于是谢无就一直在等。
不知过了多久,魏涿醒转过来,他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天光熹微,天亮了。
魏涿打了个哈欠,转头见谢无就还坐在那里,浑身的衣衫微微震动着。又修炼了一夜啊,魏涿想着,但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在芦墟村谢无就就常常用打坐修炼来代替睡觉。
魏涿看着修炼刻苦的谢无就,有时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偷懒了,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魏涿便放弃了,睡觉还是要睡的。
半晌,谢无就浑身震动的衣衫逐渐平息,他睁开了眸子,看见魏涿在书箱里翻来覆去,微微一怔:“找什么呢?”
“找点字画,拿去卖钱。”魏涿说道,他坐在长卷堆里比较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这副不错。”
“骗钱?”谢无就虚了虚眼。
“怎么能说是骗呢?”魏涿弹了弹长卷说道,“这副可是先生都说写得好的,拿出去卖我自己都有点心疼。”
“去哪卖?”谢无就问道。
魏涿想了想,说道:“漱金镇在商道附近,一定有拍卖行。我去拍卖行看看。”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你一会收拾收拾,出去看看昨天那个李漠九。”他说得咬牙切齿的,昨晚那顿钱可不少啊。
魏涿刚开门,便见门口候着一位模样清丽的侍女,侍女躬身行礼,微长的发梢垂了下来,美好如画。
怪不得要这么多钱,服务真到位,魏涿心道一声。他出言问道:“你叫什么?”
“回客官,玉儿。”玉儿回道,她的声音也柔柔糯糯的。
魏涿点点头,问道:“玉儿啊,你知道拍卖行怎么走吗?”
魏涿大摇大摆地离去后不久,谢无就也从房里出来了,他看到门口玉立的玉儿沉默了一下,玉儿眨了眨眼睛,心道这位客官似乎行动有些不便,身体好是僵硬。
......
......
万宝居。
一位中年先生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他便是万宝居的管事,胡八万。
胡八万伏案工作了一整晚,最近就要开一场拍卖会,很多东西都要由他亲自掌眼,只得通宵赶工。其实也不必如此,只是胡八万前些日子流连于红袖楼,这才耽误了功夫。只是想到那销/魂蚀骨的滋味,他便有些蠢蠢欲动。
胡八万抿了口茶,得意洋洋地看了一下自己满屋的表起来的书画,满足地叹息一声。他酷爱书画,这些都是他这些年珍藏起来的珍品。
忽然他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隔得有些远有些听不清,他皱了皱眉,何人敢到万宝居闹事,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越是近门口,那吵闹的声音愈是清晰。
“你不能进。”这声音胡八万认得,是万宝居一位小厮的。
“怎么不能进?我是来卖东西的!”另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是一位少年。
“你来卖什么?”
“我写的字啊。”
“凭什么我们卖你的字?你是什么大家吗?”
“你这话说的......为什么卖大家的字,不就是因为他们写得好吗?我写的也好,怎么就不能卖了?”
“是是是,来的人都说自己的东西好。”
门口两人正在争辩时,胡八万咳嗽一声走了出去,小厮立刻收起架势:“见过胡管事。”
胡八万微微点头,看向另外一人,微微一愣,这少年居然生得如此好看。少年穿的极其厚实,眸子蕴着清澈的光,他手拿一个长卷。
胡八万微笑着问道:“请问小友是不是要出手里的这个东西?”
“对,我写的,我想出。”魏涿看了眼胡八万,心道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友,最近一场拍卖会在三天以后,东西都已经敲定了,若是想要出手,一个月后再来吧。”胡八万说道,下了逐客令,这少年好看归好看,还能让他来添乱不成,如果是什么大家的字也就罢了,观那纸张,洁白如绸,一准是少年最近写的,怎么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
......
小亭子立在一片水面上,天水共一色。
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喷着热气,茶叶在杯中立着,起起伏伏。一身白衣的小孩和麻衣老人对坐,面前摆着棋盘,两人执黑白,落子如飞。
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五子棋而已。
不消一会,黑子在白棋的包围下突出重围,五粒黑子连成一线,在一盘散乱的棋中显得极为显眼,麻衣老人笑眯眯地抚须:“我又赢了。”
王神医吐了口气,喝了口茶。即便沉稳如他,在连输这么多局后脸色也有点难看。他这几年时不时就会来这里配老人下棋,不为别的,就为老人说的一句话。
“赢了我,你就能得到一段失去的记忆。”
不知为何王神医很相信老人的话,他有一种直觉,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定和自己有所关联。王神医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再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水面微微波动一下,一截东西缓缓破开水面,那个东西长约数十丈,泛着极其可怕的森白色,它的前端沁着暗红色,像是无数鲜血浸润出的颜色。水面骤然起了涟漪,莹润的白光从水底爆发,那邪异的东西缓缓下沉,再度消失在了水底。
老人喝了口茶,微微笑着,不说话。
......
......
魏涿走在大街上,有些郁闷,大清晨就碰壁,自然有些不舒服。忽然一声颤巍巍的声音传入耳边,他转过头去,见街边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杂乱的乞丐,乞丐面前摆着一个破碗,他在寒风中微微发抖。
“大爷,行行好吧。”乞丐颤巍巍地说道。
魏涿叹口气,从身上搜出了点碎银子,走了过去,他正要放下银子之时,他忽然觉得这个乞丐有点眼熟,他抬起头,细细端详着那个乞丐。
瞧了半晌,他眉头一挑,说道:“李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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