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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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小院廊下,忽听郭洛罗卧房里传来一阵沉重的咳嗽声,茗萱止住脚步,平复着情绪走向郭洛罗卧房门口,理了理凌乱衣衫,方推开房门进入。

郭洛罗盖着棉被倚坐在床头,见茗萱进来,刚想开口说话,无奈嗓子干痛难痒,又是一阵不住的咳嗽。茗萱坐到郭络罗床头,眼中难掩急切,心疼道:“额娘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郭络罗脸色苍白,清澈明亮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淡淡道:“许是前几日赏梅时染了风寒,不碍事的,休养几日便好了。”

茗萱玉手一拂郭络罗额头,方才惊道:“额头火炭似得烫,还说没事。我这就去找夫人,让她请来大夫给您瞧瞧。”

郭络罗忙拉住茗萱胳膊,阻止道:“别去,你阿玛不在家,她们不会给您好脸色的,去了也是白白受一场气回来。额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去再取一床棉被来给额娘盖上,发发汗就好了。”

茗萱无奈,只好依郭络罗所说,取来棉被,又拧干热毛巾敷在郭络罗额头上。茗萱细心照料了一个下午,寸步不离,日暮时,郭络罗的烧已经退了大半,茗萱悬着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谁料,夜里再来探望时,郭络罗又烧了起来,意识竟也开始渐渐模糊……

“额娘……额娘,再这样烧下去只怕……”

郭络罗半睁着眼睛,声音微弱:“你哥哥呢?去找他!”

想起盛住,茗萱就是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恨恨道:“这个时辰还没有回府,谁知道又醉在了哪里?额娘等着,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茗萱披了件小袄便冲出卧房,夜来风寒,才一出门,冰冷的夜风就将她单薄的身躯穿透,她顶着寒风拼命的跑着,跑到王夫人廊下,她已顾不了许多,只管叩门喊她们来开。

敲了许久,门“吱呀”一声由内而开,开门的是玉娴,玉娴见她急急慌慌的狼狈样,眉心一动,嘴角竟勾勒出一抹嘲笑:“我说妹妹,大晚上的你不睡,也要扰得别人不得安宁吗?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的?我看你是晌午跟那帮爷们们喝酒喝得太肆意,到现在还不清醒,四处的撒酒疯!”

茗萱没时间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喘着粗气道:“我额娘发烧了,烧的很厉害,请夫人给我一锭银子,让我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正说着,就听里面传来王夫人慵懒的声音:“玉娴——谁在外面?”

“是茗萱——说她额娘病了,来朝您要银子去给她额娘瞧病。”茗萱一听是王夫人醒了,急忙说道:“夫人,我额娘染了风寒,浑身炭火似得烫,已经烧了一整天了,若是再不找大夫抓药,只怕……”

说话间,王夫人已披了件暗色鼠皮裘衣走到门口,冷冷的看着她,打断她道:“这个时辰药铺怕是都闭门了吧,你额娘身体底子一向好,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又瞟了一眼玉娴道:“这么大冷的夜,你还开着门作甚,仔细你也染了风寒!”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屋内走去。

玉娴幸灾乐祸的擎着嘴角,凑到她耳旁道:“你若是为白天的事给我道个歉,说不定姐姐我一时高兴,赏你一锭银子去给你额娘瞧病!”

茗萱看着玉娴可恶的嘴脸,忍着心中的屈辱道:“怎个道歉法?”

玉娴眼珠一转:“磕个头,说句我错了,并且发誓以后离和琳远远的!”

茗萱狠狠咬着下唇,腥甜的血液渗进她的舌尖,她单薄的身躯在寒风的摇曳下瑟瑟发抖,然而比这风更凄寒的,是她此刻那颗孤寂无依的悲凉之心。这就是她的姐姐,她的亲人,明明可以帮助,却叫她给她磕头认错,茗萱恨恨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悲凉和痛恨。

玉娴看着她一动不动,不耐烦道:“嗬——不肯吗?白天不是有那么多爷们给你撑腰吗?能耐你现在找他们去,不要再来烦我和额娘!”说罢,碰的一声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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