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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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贵妃被解除禁足后,乾隆帝常常就寝在延喜宫内,未再踏入翊坤宫半步,也算是对惇妃无声的惩戒,惇妃小心翼翼,终日在翊坤宫养胎安教,不敢再跃进雷池半步。直到临近年岁,一个寒冷的冬夜,小太监匆匆忙忙赶到延喜宫来报,说是惇妃娘娘生了,是一个白皙可爱的小公主,老来得女的喜悦冲淡了乾隆对惇妃的怨怒,是夜,乾隆再次踏入翊坤宫亲自探望刚刚生产的惇妃,和那个他年过六甲再添的健康可爱的小公主。

临近新年,再加上十公主的降生,皇宫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在这热闹喜庆的气氛中,皇帝下召,朕之九皇女和硕和恪公主,端庄淑惠,秀外慧中,今有一等武毅谋勇公扎兰泰,乌雅氏,满州正黄旗人,孝恭仁皇后之族孙,智勇双全,德才兼备,曾在平复西北战乱中立下战功,朕将九格格和硕和恪公主下嫁扎兰泰,于正月初十完婚,钦此。

九格格大婚前夕,求了老佛爷让茗萱到延喜宫来送她出嫁。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茗萱一下下梳理着九格格瀑布般的青丝,铜镜里的凌霄满脸欢喜。

“茗萱,你知道吗,扎兰泰已向皇阿玛请旨,大婚之后,传承父志,去西北边界保国安民,镇压叛乱。”凌霄明媚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彩,“我原以为他只是个平庸的将门之后,能有这样的心志,着实令我敬佩。”

“乌雅氏一族本就为大清江山立下过悍马功劳,作为孝恭仁皇后族孙,兆惠将军之子,扎兰泰不忘祖志,可佩可敬!”

“茗萱,你也觉得他好,是吗?”

茗萱将金钗插入凌霄发髻,看着铜镜里那双溢满甜蜜的杏眼道:“凭奴婢对扎兰泰驸马的印象,奴婢觉得,他沉稳,忠义,重情,日后定不会薄待了格格。”

凌霄动情,回身拉住茗萱的手道:“茗萱,嫁给扎兰泰,跟着他去西北保国安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委屈,相反,那恰好是我要选择的生活,虽然我的内心还没有完全接纳他,但我依然欣然接受皇阿玛的赐婚。现在的我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雏鹰,有广阔的蓝天等待我翱翔!”她抚过茗萱鬓角的碎发,“茗萱,如果有一日,你也面临抉择,记住,人这一世,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门外的喜娘,宫人,叽叽喳喳的蜂拥而来,扣了扣门道:“格格收拾妥了吗?驸马已经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九格格含羞一笑,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表情认真的拉住茗萱问道:“他来了,我……美吗?”

茗萱微笑着看着她,不置可否。

待外面锣鼓喧天,茗萱知道扎兰泰已经等在外面了,她为九格格盖上盖头,搀着一身红妆的凌霄出了闺阁。

茗萱看见白马之上的扎兰泰,虽可统帅千军万马,面对数万敌军而不惧,此刻的他依然掩饰不住作为新郎的紧张和激动。他怔怔的看着凌霄走向他,慌乱的下马来扶,不知是被马蹬还是什么东西拌了一脚,一个趔趄直扑凌霄身上,凌霄承受不住冲击过来的重量,向后仰倒,又被扎兰泰手急眼快的拽住,牢牢的将她拉入怀里。眼见此景的人忍不住偷笑,不知人群里谁说了一句玩笑:“洞房花烛夜还得几个时辰呢,驸马怎么这样心急!”

在哄闹声中,凌霄被喜娘扶上了花轿,伴着唢呐高亢的吹拉,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宫外的方向而去。茗萱望着那条洋溢着喜庆与幸福的红色长龙,不禁微微失神,她仿佛看见九格格化作一只震鹏展翅的雏鹰,越过重重殿宇,穿过厚重城门,正在飞向她梦中的草原,离开皇宫,远离紫禁城,此生,她自由了!

耳边又回响起凌霄的那句话,如果有一日,你也面临抉择,记住,人这一世,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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